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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諼。”傅鐵雲如是宣佈。
這和禮物一樣,又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名字。諼者,忘也。可按照“猗猗”二字所出的淇奧中相應和的句子——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卻又是不能遺忘的意思。如果是忘,那麼忘得什麼呢?是忘了她趙瑟呢,還是忘了她對他的背叛呢?反之對不能相忘也是一樣。
總而言之,一切都那樣曖昧不清。趙瑟本著寬於律己,嚴於待人的精神苦苦思索了半日,終於憤憤不平的宣稱:原來傅鐵衣這個人,竟是這麼的不厚道!
猗猗的滿月宴上,皇帝下旨賜授門閥趙氏新一代的嫡長女趙諼宣德郎,正七品下。這是慣例,如無意外,猗猗將在週歲那年晉封為從六品上的奉議郎,及笄之年晉為正五品下朝散大夫。日後或者以舉薦直接進入中書省,或者像普通人一樣透過科舉進入仕途,便都以這正五品為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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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宣華二十五年在一片曖昧不清中結束。事實上,對於新的一年的來臨,趙瑟心中一點兒都不期盼。
中場
新年伊始,西北邊疆捷報頻傳,算是為宣華二十六年開了個好頭。
去年五月初,繞過玉門關和陽關,旬日間連陷武威、酒泉、張掖、天水四郡,逼得安西大都護張鈺不得不親帥大軍與之決戰的烏虛大軍終於在長達半年的鏖戰後敗退西域,河西四郡旋即光復。是役,烏虛大單于傾舉國兵力來犯,高張為王儲右賢王復仇之血旗,最輝煌時陷地五百餘里,掠奪金銀人畜無算,而僅只半年,便不得不拋下五萬餘具屍首倉皇逃回西域。謹以戰果而論,可算相當輝煌。
至於河西大都護張鈺本人,能指揮那樣一支一直在暗中被戲稱為“遍集九鎮雞鳴狗盜之徒”的良莠不齊的軍隊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的確無愧於烏虛大單于對他“狄桂華之後大鄭唯一之武將”的讚譽。
當然,伴隨著輝煌的戰果,作為張氏之根本的河西軍必然要受到相當程度的折損。為此,河西大都護的愛子張襄曾在戰後不無可惜地質疑自己地父親:“為什麼呢,父親大人?為什麼您任由那些藩鎮派來的援軍躲在一邊看熱鬧,卻要咱們河西軍自己的兄弟為此多流那麼多的血呢?戰爭總有犧牲,就算您像朝廷中所非議的那樣,將那些援軍當作肉盾來用,只要打贏了,也沒有任何人能指責您啊!族姐似乎對此很是不滿。”
當時,張鈺跨坐在烈火一樣濃烈色澤的赤雲駒上,舉目遠眺烏虛騎兵退卻後蕭條而寂寥的戰場,最後一抹殘陽籠罩著大地,河西軍血與火織就的軍旗在他的身後獵獵作響。這位大鄭最後的軍人抬鞭指著眼前一望而不見邊際的戰場,對自己兒子說:“阿襄,你看,前面就是玉門關和陽關。張氏和河西軍世代就鎮守著這兩座關隘。我出生的時候,那兩座關城將烏虛人阻在中原之外。到我死的時候,河西這片土地和那兩座關城也不能落入異族之手。阿襄,你記住,這才是我們張氏的祖訓。看來你在上都待得時間太長了,那裡的陰謀詭計和風花雪月快要把你毀了……”
“父親……”張襄微微低頭。
另一側,十一彎弓搭箭,一隻雄鷹“隼”地一聲墜落於馬前。他圈回因為精力過分旺盛而顯得有些焦躁的馬兒,回首道:“是因為唯有如此才能勝利吧,大帥!”
十一的眼眸中折射出令人窒息的光彩,以至於連他的美貌都似乎被燃燒了。很奇怪,即使他這樣的美麗,旁人也難以從他身上感受的如水的溫柔。那個少年剛到河西軍時還是那種如風吹過草原一般的氣質,只一年的時間,就變成了電閃雷鳴中的暴風驟雨。很奇怪,似乎每一次戰鬥,每一次流血之後,這個少年的心就要更熾熱一分,眼神就要跟銳利一分。即使張鈺也越來越無法將十一培養成一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儒將。這個少年對勝利的渴望似乎時刻都在吞噬著他的心,偶爾連張鈺都難以掌握。然而,張鈺自己也是一樣,一旦聽到勝利兩個字,就止不住渾身的熱血沸騰。
“是啊,一切都是為了勝利……”張鈺微笑著對上十一的眼睛。之後,他輕輕地嗤笑一聲,重新回到兒子剛才的話題:“那些習慣了和土匪草寇捉迷藏的軍隊是無法和烏虛作戰的。派他們去送死沒關係,可他們即便是死了也擋不住烏虛鐵騎的步伐。放眼天下,能戰勝烏虛騎兵者唯有我河西一軍而已。為了勝利,我沒有辦法吝惜自己的鮮血。”
“張媛嘛……”張鈺沉吟半響,緩緩說道:“她根本就是個蹩腳的野心家。萬里河山算什麼,一家一姓的天下算什麼。只為了爭天下就要出賣祖宗,這天下不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