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谷(六)(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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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疑惑一直盤踞在她心裡,揮之不去。
——自己為什麼會活著?
活著的人無法見到死去的人,死去的人無法越過界限觸及活人的世界。生與死之間,隔著一道永遠無法越過的界限,這是一道分界線,隔開生與死的世界,也是一道禁忌,生者不應該觸碰的禁忌。
生者不應該去去往死者的世界,哪怕僅僅只是觸碰,也是一種冒犯。
她從被生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亡」,蘇迦葉拒絕了她的「死亡」,固執到近乎瘋狂地觸碰那道禁忌,甚至越過那道禁忌。
她不知道蘇迦葉是懷著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去觸碰那扇隔開兩個世界的大門,但是蘇迦葉的確成功了。
靈魂從死者的世界返回,愛是最扭曲的詛咒,身體是將靈魂束縛在人世界的「容器」,她的母親蘇迦葉,從死者的世界裡將她的孩子帶回活人的世界裡,違反了正常的生命定律,顛覆了生死,她成了最完美的「容器」。
生者觸碰死者的世界是一種冒犯,本應該死去的人,卻從死者的世界重返人間,這是一種汙穢。
於是這個從死者的世界返回活人世界的孩子,成了所有人眼中最被忌諱的汙穢。
——不應該存在的存在。
終其一生,被所有知曉自己存在的人忌諱。
……
據說最古老的生命誕生在海洋裡。
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積都被海洋覆蓋,相當一部分人認定了海洋是這顆星球上生命的發源地,那麼在陸地從海洋裡升起來之前,就有生命在海里誕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老實說,這只是一個簡單的推測而已,誰也不能確定這顆星球上是先有陸地還是先有海洋。
以上這些話,是國中的時候,生物課老師的大致話語。
她記得那是個夏天,熱到發慌的夏天,即使被玻璃窗過濾了一遍,太陽也是熱得要人命,喧囂的蟬聲在浦見東中學的天空揮之不去。
她在一片燥熱裡昏昏欲睡,從頭到尾她只記住了一句話,剩下的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人生活在一顆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水的星球上,最古老的生命可能誕生在海里。
這還是美紗子從生物老師一整節課的滔滔不絕裡給她總結出來的。
彌生月不知道最古老的生命是不是在海洋裡誕生的,但是她知道,在來到人世間之前,她是被一大片水包裹著的,溫柔得像是母親的懷抱。
朦朦朧朧的世界,視野是朦朧的,天空也是朦朧的,像是黎明之初,氤氳著紗霧一樣的水汽的河畔,溫和的流水聲潺潺響起。
她沉浸在一片溫柔的水裡,彷彿還在母親肚子裡被羊水包裹住的嬰兒。
咕嚕咕嚕——
流動的液體開始奔湧,鋪天蓋地朝她湧過來,無數的水泡從水底紛至沓來,一個接一個在面前炸裂,炸裂在眼前的白光割開了一片朦朧,將她推出了水面。
喧囂的蟬鳴被逼成直線,她在一片迷糊裡醒來,屁股底下的椅子劇烈地動了動,視線由模糊到清晰,眼角餘光看到瘋狂抽動自己的眼睛的美紗子,女孩子的臉色格外的怪異,她意識到剛才是美紗子踹了一腳她的凳子。
她疑惑地抬頭,入眼就是生物老師板起來的一張臉,滷蛋似的光潔天靈蓋兒錚亮得能把黑板上的字映出來。
彌生月瞭然,在生物老師的指示下,麻溜地滾到教室門口罰站。
斑駁的樹影落滿了窗臺,盛夏的蟬嘶鳴不止,金色的陽輝洋洋灑灑地落滿了整個走廊。
她站在教室門口,教室裡面又響起禿頂老師滔滔不絕的聲音,教室門口的班牌上鑿刻的字跡清晰可見。
彌生月歪著腦袋,站在教師門口,仰著腦袋頂著上面的字跡,傻呆呆地看了很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天靈蓋光潔得跟滷蛋一樣的生物老師,會踹她椅子提醒她的美紗子,教室門口的門牌,還有因為上課睡覺被老師攆出去發展的自己。
一切都很正常。
她站在原地,低著頭,校服是整整齊齊的,校服上的領結也是整整齊齊的,紅色的頭髮貼著頸脖滑落,洋洋灑灑地落滿了整個肩頭。
紅得扎眼的頭髮,也很正常。
她想。
她這樣想著,耳畔炸響了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隔壁班的門牌似乎都被這平地一聲雷一樣的咆哮震得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