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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說道:“沈大人的原名是沈白,蕭山人氏。”
媚紅呆了一會兒,才輕聲驚呼起來:“原來是他!”蕭山沈氏,也算一方望族,不料一夜之間,毀於一場大火,若非一個小兒子沈白已經出了家,那就是滿門滅絕了。鄉間傳言道,沈家是傷了陰德,才會招來這樣的報應。至於如何傷了陰德,鄉野間各種傳說都有,錢塘江上的往來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點。
媚紅轉念又道:“那種亂糟糟的世道,和尚生個把私生女兒,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但是見孟劍卿的神色有異,媚紅心念一動,“你是說,那場大火與沈白有關?”
孟劍卿道:“放火的不是他,是沈家四太爺的一個小妾,沈姑娘的母親。”
媚紅呆了一呆,腦中轉過彎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喃喃地道:“沈和尚的女人,當真是非比尋常!難怪得要將女兒帶到小西天去養,她若不躲在那個地方,只怕早已被人殺掉了!”沈白與他那個名分上的叔祖母之間的事情,究竟是在他出家之前還是出家之後呢?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來歷,才會有這樣的決斷和手段?沈光禮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去找她,是不是因為他終於知道了沈家那場大火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樣的遭遇,才會讓那個女人放了這麼一場瘋狂的大火?媚紅冥想著那個女人的模樣,不覺恍惚起來。
孟劍卿冷冷地又說了句:“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秘密。”媚紅悚然一驚,孟劍卿道:“最可怕的秘密是,無論是沈姑娘的母親,還是沈大人,都沒有辦法知道,沈姑娘究竟是他的女兒,他的妹妹,他的姑姑,還是他的侄女。”如果沈光禮知道了這話,只怕他有十個頭都不夠砍。
靜了許久,媚紅輕嘆一聲:“難怪那位沈姑娘不明不白地住在沈光禮那兒,含含糊糊地總不正式認親。”她又轉向孟劍卿,低笑道,“如果沈光禮知道你說了些什麼,只怕你有十個頭都不夠砍的。”孟劍卿心中想的,幾乎被媚紅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孟劍卿不覺怔了一怔。
錦衣行之·海上花(14)
晨光漸漸明亮,前方的島嶼,輪廓也漸漸清晰。島上樹木蔥蘢,即使在這嚴冬季節,也綠得發亮。因為樹木籠罩,直至駛近,孟劍卿才發覺這島上的山勢極是陡峭。近岸處礁石嶙峋,海船無法靠近,只能靠著一方巨礁泊了下來。
一艘小船放了下去。媚紅輕聲說道:“這艘小船,會帶你去島上。十四和十七看船,延福伯會給你帶路找到那個地方。瑞安六人只管運貨。別的東西,你交給他們,但是有一個上了鎖的紅檀木小梳妝檯,你一定要親手帶回來給我,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
孟劍卿已然明白媚紅要做什麼。當年方國珍兄弟嘯聚一方,自己也知道沒有稱霸天下的力量,便將搜刮的財寶都裝在海船之上,隨時準備逃往南洋。卻不料洪武帝大兵臨境之際,留守海船的部下撇下他率先逃走了。明軍追擊,船隊被打散,想必藏在那座小島上的,便是其中一部分財寶,媚紅的母親,便是知情人。究竟有多大的數目,才會讓媚紅也會這樣處心積慮地算計?她又打算拿它們派什麼用場?
小船駛進一條河道,河水湍急,他們又是逆流而上,直到日上東山,方才停泊在延福伯指點的一個小灣處,留下十四和十七看船,另外八人登上了小島。
延福伯走得很遲疑,時不時停下來四處張望,似乎對路途並無足夠把握。他黑瘦蒼老的臉上,寫著萬千感慨。山路崎嶇,許多地方根本就沒有路,他們從亂石和老藤中穿過,荊棘叢生,掛破了他們的衣服,手上臉上被劃出一道道淺淺血痕。
近午時分,他們才找到其實離河岸並不遠的那一道隱藏在密密竹林中的小小瀑布。延福伯率先鑽入了瀑布之後,孟劍卿緊跟進去,瑞安六人就守在小水潭邊,不過小半個時辰,孟劍卿與延福伯已找到山洞深處堆放的鐵箱,孟劍卿點檢數目,鐵箱共有六十四口,很顯然那艘小船一趟是運不完的,延福伯的意思是,先全部搬到河邊,再一趟趟運上海船;孟劍卿卻以為,這一來一回,費時不少,只怕夜長夢多,於是議定,分出兩人伐竹,十四和十七就近在岸邊做竹筏,力求一次運完。饒是大家盡力趕工,也直到冬日西斜時分,才能夠裝載好鐵箱,由小船在前,領著六張竹筏,順流而下。
兩岸的山峰倒映在河道中,暗沉沉的近於暮色了。前方河口處,驀地裡明亮起來,海面上金光點點,遠遠望見泊在巨礁後的海船上,媚紅憑欄而立,正向這邊眺望。
延福伯皺起眉頭看向孟劍卿,他自然知道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