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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只要他開了房門,就見到那張迫不及待的臉衝著他笑,要不是他很確定她不會騙他,他幾乎要以為她是整晚守在他的房門口了。
那一陣子,不管是端木府或是村子裡都時常可以聽到他的咆哮大吼,將他之前辛苦建立的沉穩形象全然毀去。
但雖然他看似被纏到煩躁崩潰,其實心裡盈滿了竊喜。
能幹又自視甚高的他,從來就不曾因為離鄉而想過家,他要學的事情太多,能引走他心神的新奇事物也太多,他根本沒有時間浪費在那無謂的軟弱上。
然而,這一趟的行程卻少了以往的無牽無掛,他總不時想起這個讓他煩心的女兒,除了擔慮少了他陪伴的她會寂寞哭泣,還有更多的不安在隱隱波動。
當初他只用一袋包子就誘得她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毫無芥蒂地接受了他這個陌生人,讓他不禁擔心會被乘虛而入,只要有人對她好,她也會輕易將這份親暱和信任給予他人。
再想到她老是說著不要他當爹,那股惶然就不斷擴大,像針在心裡鑽,讓他早已習慣的旅程成了種折磨。
可惡!應該是她望眼欲穿地等著他回來,怎麼會變成他在害怕她跟人跑呢?氣自己被這個小麻煩左右了心情,懊惱至極的他會乾脆橫了心,把有關她的事全屏除出腦海之外。
要是她真肯賴上別人,他才求之不得呢,樂得將她這個燙手山芋拱手讓人,他正好可以去找其他乖巧聽話的小姑娘來當女兒,免得老是受她的氣!
雖這麼賭氣想著,不受控制的心緒卻仍在心坎生了根,催著他將該辦的事儘快處理完畢,並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了回來。
直至見到她那真摯喜悅的表情,那股惶惑才真正地消失無蹤。
“雖然奶奶對我很好,但我還是最喜歡爹爹喔!”
即使他發現她和爹孃間的感覺已不像他離去前那麼生疏,但有了這句她附在他耳旁的誠摯傾訴,在數個月後,他必須再度遠離家門時,對她的信任不再有過動搖——
因為他知道,不管旁人給予再多的疼愛,也取代不了他在她心裡所佔據的位置。
安寧祥和的村莊生活,會讓人忘了光陰的流逝,但在每一次的離去與歸來間,都可以看得到歲月的腳步隱於其中。
年齡增長改變了他們的外形及個性,而眾人以為維持不了太久的父女遊戲,卻仍一直持續著,隨著時間的累積,他們之間的羈絆也越來越深。
不管端木煦去得多遠、離開多久,總會有一張毫無做作虛假的燦爛笑臉等著他、迎接著他,將他所有的疲憊全都滌去,讓他感覺踏實,真正感覺回到了家。
那已成了一種必要的儀式,因此當端木煦這次回來,卻沒看到該撲上來的人出現面前,讓他原就欠佳的情緒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已十八歲的他,成長的不只是那愈顯魅傲挺拔的外表,還有那幾乎無懈可擊的深沉性格,即使他心中的不滿已波濤洶湧,那俊雅中帶著冷冽的面容仍是平靜得讓人察覺不出喜怒。
“小姐呢?”在婢女送上淨臉的巾子時,端木煦一邊抹臉,一邊不經意地隨口問道。
“小姐上山採藥去了。”才剛進府一年多的婢女不明白主子的個性,直接照實回答,其他奴婢聽到時要暗示已經來不及,一個個全白了臉色。
聞言,端木煦臉上的表情未變,仍是淡然從容的模樣,但那雙眼卻轉為深幽,讓原就不露思緒的眸色變得更加讓人無法看透,只有冷,一股強肆的冷冽,漫天席地地將四周氛圍悄然凍結。
傻乎乎的婢女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直至抬頭對上主子的目光,立刻被震得僵立原地。
“有人陪著她嗎?”端木煦唇角似笑非笑地微揚,將使用過的巾子放回婢女託捧的水盆。
不笑還好,一笑那更顯俊逸的面容反而讓婢女連大氣都不敢吐。位於村子左側的山既不險峻,也沒出現過野獸,常常獨自前去採藥的小姐熟得像自家後院似的,根本就不需要擔心……但這些話,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出口。
“……沒有。”隱約覺得這個答案並不是主子要的,婢女還是得硬著頭皮回答,因為在這種狀況下她根本就不敢說謊。
“很好。”明明是再輕鬆不過的口吻,但出自端木煦口中,卻讓在場奴僕們冷汗直冒。“都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如釋重負的奴僕們趕緊退下,誰也沒膽承接那股強大的氣勢。
端木煦旋步走上回廊,踏著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內院,看似要回房的他卻突然足下一點,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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