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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會見吧。”
“嗯……我有爹……我記得,我爹很疼我,很疼我的……”細語低呢,雙眸再次倦累合上,墜進夢中猶自喃喃道。“姐姐,你是好人……小心……小心那個男人……他是魔……”
他若是魔,她八成也走火入魔。
所以被他這麼牽引過去,著魔。
談不上情與愛,卻有種莫名的同病相憐,像這條路上走啊走,走得如此孤獨,最後竟窮途末路了,驀然回眸,才發現原來有個同伴,那人與她一樣,都是踽踽獨行,然後因緣際會撞在一塊兒……
客室中的姑娘再次昏睡過去,上官淨替她蓋妥被子,放下收束在兩旁的紗帳,透過帳子,她又端詳她片刻,這才起身離開。
推門而出,守門不走的牛大早被朱玉揪走,一身素色的竹塢主人獨立在夜中的小天井,皎光鑲發、落衣,光點浮動著,如夏夜中點點流螢。
他適才“逃”出來後,就一直杵在這兒嗎?
心窩滿泛著什麼,一時間說不出,她筆直走向那抹背影。“鳳錦……”
男人雙肩略動,並未轉身。山不來就她,只好她就山。
她一步跨到他面前,卻見他面龐陡撇,匆促間,她似瞥見他盈著光的眼睛,那些溼潤的光沒落腮,含在目眶內,強忍著。
她背脊如遭疾雷衝竄,渾身一凜,很不爭氣,雙眸竟也泛熱。
“你躲我,就該躲徹底些。”他突然道,不使性子,不賭氣,萬念俱灰一般。“你也走吧,別因為顧及我的感受,硬勉強自己留下。你留下,我只會害了你,若要繼續留在南蠻。還是別跟我往來最好。”乾笑兩聲。“關於我的邪病,還有我那日說的話,都別往心裡去,我……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隨口說說,遇到說話的物件,興一起,隨口說說而已……”他驀地抿緊唇,眉間懊惱,挺厭惡自個兒又說不停似的。
看他這麼苦,想壓抑又抑不住,上官淨感覺內心一角“轟”地坍塌。
男女之間沒有情愛,卻單純為了道義,也許……還揉進心憐,或者更能長久嗎?
她和他,有沒有這樣的可能?
“別人躲你,那是他們怕你,我又不怕,躲什麼躲?”她嗓子略啞。
鳳錦下巴繃了繃,仍固執不願看她。“你走。”
“我不走。”鏗鏘有力。“這裡吃好穿好睡好,還有服侍我的小丫頭,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又不是傻子,走哪裡去?”她頰如霞燒。“你若害我,那就……就讓你害吧,我認命,不抵抗,害死我好了。”她半癲半狂了,話一山口,臉蛋燒得更嚴重,都不敢想像那是她會說的話。
鳳錦傻了似,轉過頭,定定瞅她。
他兩丸目瞳黑燦燦,風起雲湧著,全是她看不懂又若有所知的東西,幾要貼近他心魂最深、最深的心緒——
我對人家沒那份心,又怎能成夫妻?
那麼,他對她,是有那份心的,是嗎?
我也不願委屈自個兒,若無情意,在一塊過一輩子,死死綁在一起,那多可怕……
和他綁在一起,她捫心自問,卻不委屈……不委屈的。
清清喉嚨,她又道:“今晚我一直很擔心……”
話也不一口氣說完,鳳錦再狡,終也忍不住,磨磨牙擠出聲音。“擔心什麼?”
“我擔心你救了那位姑娘,人家要對你以身相許。”
他雙目微微厲瞠,略有火氣。“你在笑話我嗎?”
她搖頭,再重重搖頭,雙唇嚅了會兒,道:“我真的在擔心。”
“為什麼?”他沙嗄問。
“若論以身相許,那也是……也是我先許,你救我在先,不是嗎?”
周遭好靜,霎時間蟲鳴皆止,靜得弔詭。
“……為什麼?”
她怦然心悸,又有被穿透的錯覺。“我不知道。”
“為什麼?”絕不放過。
搖頭。還是搖頭。睫微溼,因眸眶有淚。她很困難地穩住聲音,道:“不知道……我、我只曉得,跟你在一起,挺好。”這次點頭了,用力點著。“挺好的……”
在一起,對他們倆都有好處,也許她真能治好他的七竅流血之症,也許她可以過點小日子,在南蠻窩下來,不管世事,甚至忘記自己從何而來。玄鐵令牌在手又能如何?一切順其自然了,即便尋不到“刁氏一族”,也不再往心裡去。
可能嗎?她和他?可以嗎?
她見他深深呼吸,胸口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