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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說道。
“能撼動天下的並非理法,此乃秀忠時至今日的領悟。能撼動天下的首先是人,其次還是人。這是人的世界,它會變成什麼樣也由人來決定。因此,我想聽聽將軍的見解。”
“嗯……”
“我秀忠,一直希望平定紛亂,將太平安定的天下交給將軍。”
“原、原來如此。”
“只是,攪亂時局之人不在外部,而在內部。外面的敵人容易對付,身邊的敵人卻難以處理。換句話說,敵人其實就在將軍身邊……這樣的問題,性急地擅自決定是不行的。”
“這、這麼說,這些,都、都是敵人?”
“如果是呢?這些人都是將軍的近親,若是掀起反叛大旗,您將如何處理?”
“嗯……”
家光又一次開始喃喃低語,同時,他的腦子第一次開始飛快運轉起來。
家光的頭腦一旦開動,就能以非凡的速度思考出答案。
(原來,父親認為我的敵人不在諸侯或平民中,反而是不滿我繼承將軍之位的骨肉至親……)
若真是這樣,那也只能如此作答了。家光心中正琢磨著,嘴巴已經如同痙攣般動起來了。
“第一個造反的人會是……”
“假設是忠輝呢?”
“斬、斬!”
“呵呵,真是勇武的決斷……接下來,義直呢?”
“斬、斬、斬。”
“嗯,當然。接著是紀州賴宣呢?”
“抓、抓、抓起來,流、流、流放到八丈島。”
“原來如此。是學鎮西八郎(源為朝)的例子嗎?那麼,最後是賴房呢?”
說到這兒,父親抬起視線,微帶憂慮的眼中,閃出些許光亮。至少,在家光看來是這樣。
“賴房的話,就在這城中,設、設一個禁閉室,暫由我家光親自送飯,對他進行訓斥。”
家光覺得,聽到這個答案,病中的父親的表情應該會緩和些許。然而,恰恰相反,秀忠的眼中霎時湧出了淚水,一滴接一滴,恰好落在他端端正正放在膝蓋上的手中。
叛骨森林(4)
“父、父親大人,您是不放心嗎?”
“不不。如此一來天下就能太平了吧。斬掉兩個,流放第三個,訓斥第四個……懲罰因人而異,真是用心良苦。只是……”
“只是?”
“權現大人如果地下有知,肯定會痛心不已吧。忠輝也好,義直也好,賴宣也好,賴房也好,哪一個都是權現大人捨不得的愛子啊。”
“假如,假如,父、父親大人,假如是您的話,您、您又會怎麼做?”
提出這個問題,既是家光本性使然,他也真的想知道父親的答案。
實際上家光對秀忠並無多少敬畏之情。他雖然對祖父家康滿懷景仰,但極其反感父親的性格,說成是某種不耐煩也可以。
正因如此,家光向父親問話的語氣,眼神,都變成了像在質問優柔寡斷的家老(將軍家重臣)般尖銳。
江戶幕府末年的勝海舟,曾把家光比作不能鬆手的“烈馬”。實際上,家光只有在覺得別人曲解了自己的好意之後才會變成烈馬。
然而病榻上的秀忠,並未因此而改變自己態度。
“如果是我的話……”
秀忠眼眶溼潤,平靜地接受了家光的問話,
“不管是一兩個,還是三四個,都要和大臣們仔細商量過後再作決定……我肯定會這麼回答的。因為我認為這是對定會為此悲痛不已的權現大人應盡的禮節。”
家光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突然往前探出身子,
“父親大人!家光已、已、已經二十八歲了。不要再嘮嘮叨叨這些老生常談的說教了。比起這個,為什麼不直、直接,痛、痛快地說呢?實際上您在意的是駿河大納言之事。”
因為家光的語氣顯得異常著急,讓原本緊張的氣氛更添了一些焦灼。
“駿河大納言的事……不,首先要和大臣商量之類的事,不用您說我也明白。正是因此,我才想知道父親大人的真實心意。您真的認為,只要重臣們說殺就殺也可以嗎?!家光我可不這麼認為。您不要顧慮太多,儘管說吧。”
家光的語氣變得越來越激動,而秀忠只是茫然地回視著家光。
三
家光十七歲加冠成年,元和九年(一六二三)七月二十七日受命繼承將軍之位,已是距今八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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