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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庶女出身,因而在排場上生怕有所不足,起居俱是規矩森嚴,上下婢僕稍有不如意就是一頓板子,平素除了陳冰還敢高聲說笑,旁的人就連大聲喘口氣也不敢。
平日裡如此,如今就更是如此了。自打被人從水鏡廳裡抬回來,馬伕人歇在床上緩過氣之後,就立時讓人往內外打聽情況。待得知自家老爺書房裡被人抄去了不少東西,蓼香院中老太太又輕輕巧巧奪去了自己的管家大權,她自是氣得咬牙切齒,等玉芍前來知會,又要取對牌時,她按捺了又按捺,還是忍不住撂了幾句譏誚話,可等到玉芍一走她又後悔了。
現如今丈夫處境險惡,她怎麼能得罪了那位老太太?
心裡越想越怕,越怕越氣,因而,當看到庶女陳灩在身前服侍,氣不打一處來的馬伕人尋了個過錯劈手就是一個巴掌打了過去,見陳灩自然而然地躲開了,只挨著下頜一丁點,她更是氣惱,指著她的鼻子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訓斥。若不是祝媽媽在旁邊苦苦攔著,說是老太太已經發話明日讓四小姐一塊協理家務,她恨不得再扇上幾個巴掌去。
一旁的陳冰也正為了吃了朱氏一頓訓斥而咬牙切齒,非但不曾攔著,反而煽風點火幫了兩句腔,因而陳灩自是辯無可辯,最後被罰到外間跪了兩刻鐘,又被嫡母攆去錦繡閣和翠柳居打探訊息。直到人畏畏縮縮答應著走了,馬伕人才在祝媽媽服侍下喝了一盅茉莉花露,好容易緩過氣來。
陳冰在陳灩的身上耍足了威風,心裡總算好受了些,此時坐在床沿邊上,就忍不住低聲說道:“不就是小小的事情嗎,朝廷怎麼會那麼大費周章,還拿了爹爹下獄?娘,咱們不是和東昌侯府交好嗎,不如我去李夫人那兒打探打探?或者是去京裡其餘幾家世交那兒,讓他們替咱們家求求情?今天要不是那個該死的羅姨娘挑唆,老太太也不會發這麼大的火,三嬸真是沒用,竟是由得她上躥下跳!”
“別說了!”
馬伕人只覺得肝火一下子又旺盛了起來,一口打斷了陳冰的話,這才深深呼吸了幾回,旋即沒好氣地說:“事到臨頭,再說這些有什麼用?那些世交故舊自然得派人去,只是老太太已經撂下話讓你靜養,那就是禁足,再說哪有你一個侯門千金到外頭拋頭露面奔走的?這事情有人去辦,你不用管了。你眼下得費費心思,做些什麼事情討老太太歡心,你之前說話就太蠢了,要不是你失言,怎麼會讓四丫頭都越過了你去!”
“她算什麼東西?”
陳冰原本還勉強聽著,等到馬伕人提起陳灩,她頓時站起身來,那一件漂亮的金線繡牡丹小襖和頭上的金玉珠翠在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眼見馬伕人拿眼睛瞪她,她才坐了下來,卻仍是不服氣地說:“只不過是一個丫頭生的,有什麼資格和我相提並論?要不是她整日裡在娘面前巴結,我又待她軟和一些,她也就和三房那些個庶女一個樣!她要是識相便罷了,要是不識相,娘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把她收拾了!”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拿她和你比,只是讓你警醒些。四丫頭是個不中用的東西,之前聽了訊息就在蓼香院嚇得那個樣子,剛剛又是那副德行,再加上出身,確實怎麼都越不過你去。可你做事情也得有些分寸,你手上是什麼?”
見陳冰不自然地將翡翠鐲子往上頭擼了擼,又放下袖子來將其遮住,馬伕人就提醒道:“這是你大表姐給她的東西,你喜歡了要過來也就罷了,可還戴到外頭顯擺,讓人瞧見了成什麼樣子?就是老太太,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明白的……好了,不說這些,總之你這些天好好修身養性,找兩個針線好的丫頭做一雙好鞋,做一套好衣裳給老太太,你爹的事情,極可能還得老太太出面才行。”
祝媽媽見陳冰不情不願地應了,便起身送了人出去,等到復又回來時,她就在床前的腳踏上坐了,這才輕聲說:“夫人,這次老太太突然點了四小姐,實在是蹊蹺得很。這恐怕不單單是二小姐之前說錯了話,怕是真有抬舉長房的意思,要知道,二老爺這事……”
“休想!”馬伕人剛剛在女兒面前絲毫不露,但並不是真的不曾想到這一茬,此時勉強坐直了身子,臉色便是漲得通紅,“你是我從孃家帶出來的最可靠的人,這幾天你一定要出去想想辦法。把我攢的那些私房全拿出去,看看能怎麼活動。至於長房那邊……不過是一個丫頭,一個不成器的小子,想要翻騰還差些火候,別理會那些管家的事,她們初上手,不用挑就全都是錯處。四丫頭是庶出,丟不了咱們的臉,可長房和三房就不一樣了。還有,那家人不是和威國公羅姨娘一塊上京的嗎,你去打聽打聽,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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