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勸食(第1/2 頁)
趙琇也沒哭多久,高楨就站在邊上,她每天哭一回,能有多少眼淚?
見她收了淚,高楨木無表情的臉色略緩和了些:“多謝你每日都來。母妃不過時常指點你幾句家務,你就如此念她的情,想必她在九泉之下,也會十分安慰。”相比之下,某些天長日久地受著鍾氏照拂偏愛的血緣親人,卻遠不如趙琇一個外人有情有義,這件事說起來真是諷刺。
趙琇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高楨:“王爺現在還在後堂陪著王妃嗎?”
高楨的臉色又黯淡下去:“是,昨兒回來後,就一直坐在後堂靈柩旁,不吃不喝,也不歇息,坐了一晚,今兒一早又照常入宮,方才回來後,又是在靈柩旁呆坐,我……我怕他這樣下去,會撐不住。自打受過一次重傷,父王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趙琇也聽祖母與兄長提過,廣平王的身體虛弱了許多,如果再這樣因喪妻之痛,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病倒是遲早的事,一旦傷了元氣,今後要再休養好,可就不容易了。廣平王對趙家的恩情,比王妃更深,趙琇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他這樣的,便說:“你怎麼不勸他一勸呢?心裡再難過,也不能不顧身體呀。”
高楨沉默不語。父王心中的傷痛,其實他能體會幾分。
皇祖父中毒病危,為了確保一向糊塗的皇祖父不會在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間裡,再次受別有用心之人的誘導,做出糊塗的判斷,危及皇叔的帝位,父王只能一直守在皇祖父身邊,嚴防死守。只有當皇叔忙於政事之餘,前去皇祖父床前盡孝,又無甚大事之時,他才能抽空回王府看望妻兒。母妃臨終前一直心情鬱郁。未必沒有與丈夫長期分離的因素在內。鍾家人一再作死,屢屢挑戰皇家的容忍度而不自知,但皇叔與父王看在母妃面上,一次又一次地寬恕了鍾家人。母妃心中過意不去。又覺得父王興許因此惱了她,才會甚少回王府看望,這個誤會又加重了母妃心中的抑鬱之情。更要緊的是,在母妃被鍾家人氣得吐血,病重將亡之際,王府報信入宮,父王卻因皇祖父同樣病危,遲遲不能回府看望,甚至沒法從御前的太醫裡頭挑一個人派過來為母妃診治。直到母妃去世兩日,父王才能回家看她最後一面。
對於一向深愛妻子的父王而言。他心裡大概也十分悔恨吧?可是再悔,再恨,若事情能夠重來,讓他再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樣做的。一國之君病危彌留。無論是身為人子,還是身為兒臣,都沒有藉口離開。禮法如此,做媳婦的總是要為公爹讓步,甚至如今王妃靈堂上冷冷清清,死者丈夫兒子不能守在家中傷心,弔唁的賓客也被國喪轉移了注意力。也沒人能說什麼。要怨,要恨,就只能怪鍾家人,偏在這時候氣得母妃吐血,害得父王接連遭受喪父喪妻之痛。
但是能夠理解父王的痛苦,不代表高楨知道要如何去勸說對方。他能說什麼呢?父王只是選擇了正確的做法;母妃之死。也有她看不開的緣故;若要怪罪鍾家,可母妃臨終前始終在為鍾家著想,要為難他們,就違背了母妃的遺願;難不成他還能怪皇祖父不該在這時候去世麼?
高楨沉默不語,趙琇看得心急。一把拉起高楨的袖角:“怎麼不出聲?王爺不肯聽你的嗎?那你帶我去,我去勸一勸他。”
高楨沒說話,就默默地帶著她往後堂去了。鍾氏的靈柩就放在後堂,不過此時已經上了蓋子,又用了冰,雖然還是有一股異樣的氣味瀰漫,但並不會讓人覺得很可怕。
廣平王就坐在靈柩旁的一把椅子上,臉色帶著幾分青白,眼下帶著黑圈,下巴已瘦得尖了。他睜著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眸,一手按著棺木蓋的邊緣,一手放在膝上,既沒有哭,也沒有任何動作。他本來穿的就是黑衣,後堂沒有點燈,天色陰沉,四周一片昏暗。趙琇進來時,看著滿屋垂著的藍白布幡,和棺旁靜坐的一抹黑影,若不是早有心理準備,還真是會被嚇一跳。
兩個孩子的腳步聲不是很重,但也不至於輕不可聞,然而廣平王就好象沒聽見似的,直到高楨喊了一聲“父王”,他才微微轉過了頭:“怎麼又過來了?我沒有胃口,你不必再勸了。”
高楨抿了抿唇,趙琇看得出他心裡難過,忙叫了一聲:“王爺。”
廣平王認了出來:“是趙家的琇姐兒麼?”他的臉色緩和了些:“我聽說你每日都來看王妃,好孩子,你有心了。”
趙琇鼓起勇氣說:“王爺,我聽說您不吃不喝的,一直陪在王妃身邊,是真的嗎?您這樣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那又能陪王妃幾日呢?還請您多保重身體。”
廣平王輕輕笑了笑:“一定是楨兒竄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