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算計(第1/3 頁)
鍾雅緻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恨不能在地上挖個坑鑽進去。煙雲所言正好戳穿她心中最悔恨之事——早知六皇子是個炮灰,她一家當初何必巴著朱麗嬪不放,還平白無故得罪了親姑姑?
她自小就聽身邊的人說,她姑姑初為廣平王妃,遲早是要做太子妃的,將來也會母儀天下,她會嫁給姑姑的兒子,成為新一任的太子妃,沿著姑姑的錦繡大道,走向那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位。她從小就受父母看重,學的不是一般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而是宮禮、宮規,如何打理宮務,與內外命婦打交道,皇室宗譜,宗親國戚,勳貴諸相,各世家大族的子孫族譜、官位職銜。她雖然從來沒有實踐的機會,但教導她的前朝宮人都說,她學得比先帝的皇后與當今皇上已去世的那位皇后都好,只怕將來連她姑姑都跟她不能比,她對自己也十分有信心。
可這一切都在廣平王受傷目盲退位之後,成為了泡影。不但姑姑做不了皇后,她若嫁給高楨,也同樣登不上高位,將來頂多就是個郡王妃,宗室女眷,進宮還要向新皇后和後宮諸妃行叩拜大禮。這其中的落差,別說一向以未來國舅、國丈自居的鐘大老爺受不了,她本人也受不了!若是新皇看廣平王這個前任儲君不順眼,廣平王一家都沒有好日子過,那她又何必嫁給高楨呢?
就是因為這樣的想法,她才會努力將堂妹擠下去,爭到六皇子側妃之位的,哪怕她明知道六皇子比她小了四歲,明知道自己只得了一個側妃之位,就算六皇子登基做了皇帝,她也只是一個妃子,離母儀天下還差得很遠,但至少。比宗室女眷要近得多了。皇后出身比她高有什麼大不了的?本朝的勳貴,幾十年前都不過是泥腿子,哪裡比得上她出身官宦世家,知書達禮。就算皇后是公府千金,也遲早有一天被她擠下後位,到時候,她同樣能登上鳳位。
可是……若早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皇位從來就不可能屬於六皇子,她斷然不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只會老老實實地討好姑姑。雖然高楨將來只會是一個郡王,但憑他跟新皇的關係,將來必然會前途不可限量。做一個風光的郡王妃,似乎也不是太難令人接受。總比嫁給失去皇子尊位,出繼遠支宗室的山陰侯要強。
一步錯,步步錯,當日做錯了一個選擇,導致自己落得如今的田地。鍾雅緻的心中說不出的悔恨。只是她覺得,只要能挽回大局,事情就不算太晚,也沒什麼可悔可恨的,那畢竟是她親表弟,不是嗎?她姑姑從小疼她,這門親事一定能成的!然而煙雲的冷言冷語。卻直接戳穿了她的自欺欺人——就算是姑姑的兒子,與她自小青梅竹馬,如今姑姑都惱了孃家人了,怎麼可能還會答應讓兒子娶她?廣平王世子高楨,是天子親孫,金枝玉葉。他不缺妻子人選,不是一定要選她的!
鍾雅緻整個人頹然臥倒在床上,珠淚不停地往外流。憐珠見她如此,心裡難受,便衝著煙雲叫道:“你怎能這樣說姑娘?這種事怎能怪她呢?原是皇上將我們姑娘指給從前的六皇子的。又不是我們姑娘非要嫁!況且當日姑娘與世子又沒有婚約,若王妃早有意要我們姑娘做媳婦,很該早向我們大老爺、大太太提親才是呀!既無婚約,那我們姑娘被許婚給旁人,又有什麼錯了?”
煙雲又是一聲冷笑:“王妃倒是想呢,可我們王爺還是太子的時候,世子與表姑娘都還小,沒到說親的時候。等我們王爺不做太子了,你們家就忙不迭地疏遠了我們王府。王妃每每想念表姑娘,要叫她來王府玩耍,一年十二個月,表姑娘月月都要生幾回病,奇怪的是,每次生病都只生那麼一天半天的。若哪家有飲宴,或是宮裡貴人傳召,表姑娘都能精神百倍地盛裝前往。王妃是什麼人?這樣明顯的行徑都看不出來麼?又怎會自尋沒趣去提親?!”
憐珠漲紅了臉,還想反駁,一時又想不出理由來,正在著急,忽然看到鍾雅緻翻身坐了起來,流著淚道:“不必再說了,我……我知道錯了!”憐珠急了:“姑娘!”鍾雅緻伸手攔住她,抬頭對煙雲道:“我明白了,姐姐今日為何惱我,就是因為我鍾家所為讓姐姐寒了心,也讓姑姑寒了心。姐姐昔日待我一片赤誠,也是盼著我能嫁進這王府來的,我卻……”她咬著唇嗚咽兩聲,淚流滿面地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祖母、父親與母親百般盤算,其實也是為了我。我只恨自己無能,不但不能為長輩們分憂,還要讓他們為我擔心。我真該死!若是此刻就死了,倒也乾淨!”
憐珠聽得心酸,抱住鍾雅緻,主僕兩人就這麼大哭起來。
煙雲起初有些懵,還略有些心軟,覺得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了?十三四歲的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