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誅心(第1/3 頁)
王妃百日已過,也入土為安了。無論是廣平王還是高楨,心中的喪親之痛也已經平復下來。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若是久久沉浸在悲痛中,王妃在天之靈也不會願意看到。但這並不代表,高楨對外家的怨恨,已經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有所減弱。
他始終不會忘記,在父親廣平王從東宮退位之後,一向最親近的外家態度所發生的轉變,以及在下江南的行程中,鍾家人明知道他在皇叔身邊隨行,還執意幫助姨父與一眾逆賊謀害皇叔,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他更不能忘記的是,當謀逆案發,先帝與皇叔都看在父王面上,有意對鍾家從輕發落,可鍾家卻不甘心放棄自己的野心和妄想,詭計百出,將他母妃生生氣死了。
若不是外家,他不會年少失母,父王不會盛年喪妻。可鍾家居然一點愧疚之意都沒有,仍舊將母妃鍾氏當成是可以利用的工具,連上門祭拜一下,都是別有用心的。這樣的外家,若說他們還念著與母妃的骨肉親情,知情人誰會相信呢?
鍾家參與謀逆是事實,鍾大老爺在任上貪墨也是事實,從前靠著廣平王府,他們得到了多少好處,逃避了多少次律法的懲罰,如今只不過是承受他們該得到的罷了。況且這已經是從輕處置後的結果了。若不是有皇家這門姻親的面子在,鍾大老爺如今哪裡保得住性命?只怕連母親妻子兒女,都要被髮賣。能一家子平平安安回家鄉去,還能做個耕讀人家,日後若是子孫後代有出息,未必不能東山再起。高楨覺得,高家對鍾家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即便是母妃在世,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可挑剔的。
想當初,如果鍾大老爺肯聽從母妃勸言。老老實實辭官,如今他家還是體體面面的書香世宦人家,兒子日後科舉出仕,家業便又興盛起來。如今鍾雅卓成了犯官之子。真想考科舉,還得看朝廷願不願意開恩,就算考了,也不能點元,將來入朝更不可能受到重用。這一切都是鍾家人自找的,高楨真是一點都不覺得他們可憐。
如今事情已是塵埃落定,鍾家人還要來做什麼?高楨完全不相信,他們是單純想要來祭拜一下王妃鍾氏而已。
曹媽媽還在等待高楨的吩咐,高楨看了看她,便淡淡地道:“父王今日心情不錯。媽媽還是別拿這些掃興的事惹他不快了。該說的話,該做的事,父王與我都已經說完、做完了。設法讓鍾大老爺保住性命,就是我們父子為鍾家這門姻親做的最後一件事。如今姻親情份已盡,相見爭如不見。還是不必見了吧。”
曹媽媽聽著眼圈都紅了:“我也不是替舊主人說話,他們確實做得太過了。只是老太太今日也來了,她擺起長輩架子,王爺與世子都不肯見,萬一他們又在外頭說些什麼閒話可怎麼好?況且……他們要給王妃上一炷香,也是應當的。王妃去後,他們一家子還沒正經祭拜過王妃呢。每次想來,都是一堆夭蛾子……”
高楨扯了扯嘴角:“外祖母對親生的女兒這般無情,對兒子倒是心疼得緊。若她老人家真要往外頭傳閒話,只管讓她傳去。只是媽媽別忘了替我提醒她一句。鍾大老爺的官職是丟了,性命還在呢,他還有兒子。將來還會有孫子。外祖母若是真有這麼大的氣性,難不成連子孫的前程都不顧了?至於上香之事,母妃故去已逾百日,靈堂都撤了,孃家親人才說要來拜祭。有什麼意思?王府裡只有母妃靈位,鍾家若是有誠意,何不直接到皇陵去拜?那裡離母妃還要更近一些。哪怕是在皇陵之外遙遙上一炷香,只要是真心實意,母妃在天之靈也不會挑剔一點俗禮。”
曹媽媽猶豫地看著他:“真不讓人進來了?”她有些擔心,外人不會說王爺什麼,卻要指責世子這個做外孫的對外家太無情。
高楨滿不在乎地笑笑:“不讓,隨鍾家人愛說什麼。我也是不敢,天知道讓他們進了王府大門,會做出什麼來?可別又來個不要臉的女眷,衝上來纏著父王與我不放,硬說自己被輕薄了,要我們父子娶她。鍾家不顧祖宗的臉面,我們高家人還要臉呢!”
這話說得誅心,但曹媽媽實在無言以對,她雖然是鍾家舊僕,但對舊主還真是沒臉去出言維護。
高楨又想了想:“也罷,他們好歹是最後一次來了,跟賬房說一聲,包二百兩銀子給他們做盤纏吧。王府對他們已是仁至義盡,若他們真要在外頭敗壞父王與我的名聲,有這二百兩,旁人也不會信他們。再問他們打算如何回鄉,若是坐船,就替他們僱船,若是坐車,就替他們尋家可靠的鏢行。王府索性一併替他們操心了,也省得他們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遲遲不肯啟程。”
曹媽媽聽了,暗暗鬆了口氣,世子看來還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