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御史(第1/3 頁)
張氏有囑咐在先,金壇葛布料子不能做成單衣,一定要夾裡。趙琇看著那匹料子,總算明白祖母為什麼這樣說了。
葛布料子從前她也見過,在奉賢時也穿過葛衣,但那些葛布精細得來,又帶有一種麻麻糙糙的手感,不過揉起來還算軟和,做成衣裳穿,在夏天裡反而顯得舒爽涼快。這金壇葛布又有些不同,摸上去竟然是細滑的,又極薄,對著光看,可以說得上是半透明瞭,遠遠看去竟象是薄紗一般。這樣的料子,若是不夾裡,只怕穿在身上,很容易走光。
不過要夾裡的話,里布的料子又有講究。若論透氣通風,自然是紗料最好,但若要細軟舒適,又似乎以松江棉布為佳。趙琇猶豫了半日,對著這兩種料子,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選擇,躊躇許久,方才選定,還是用實地紗做裡,拿松江棉做領子,這樣穿在身上,既涼快,又不會磨著脖子上的細嫩肌膚。
趙琇拿定了主意,就開始剪裁了。這活計她練了將近一年,已經相當熟手了。哥哥趙瑋的尺寸她是爛熟的,既然是打算先拿他練手,自然就照著他的尺寸先裁好一件,然後挑了一種又細又韌的棉線,密密縫製起來,針腳比做尋常衣裳時還要用心幾分。
碧蓮見她正經做針線,又是頭一回挑戰的葛布,便也放下手中的嫁衣,過來幫著指點一二。到得晚上掌燈時分,趙琇手裡的衣裳已經有了個大致的樣子。
碧蓮勸趙琇:“天黑了,一會兒前頭就傳飯了,姑娘歇一歇吧,仔細熬壞了眼睛,明兒再做也是一樣的。”
趙琇縫完了一處袖口,把線剪了,就把針丟回了針線籮裡:“就依你的話,我們不縫了。明兒繼續。”
第二天卻是趙琇的生日,就算她想繼續做針線活,張氏與趙瑋也不會答應的,好歹拉了她到前頭院子裡。祖孫三人高高興興地樂呵了一日。
趙琇心血來潮,想起現代時還有生日蛋糕吃,在古代沒有那玩意兒,但用土法做個雞蛋糕出來,應該還不難吧?便在廚房裡帶著兩個廚娘忙活了半日,把她們指使得團團轉,居然真給她做出了一盤黃澄澄的糕點來,上頭還點綴著不少乾果呢,可惜吃到嘴裡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張氏笑著誇好吃,趙瑋也覺得味道不錯。只有趙琇心裡一片唏噓。
快樂的生日結束了,她又開始繼續埋頭做衣裳。沒兩日就把哥哥那件葛袍給做出來了,讓他試了試,略嫌寬大了些,不過夏天時穿得寬鬆一些。風吹吹還是很涼快的。趙瑋樂呵呵地當場就穿上了,並且臨時決定出門逛一圈去,炫耀一下妹妹做的葛袍。正好眼下日頭才升起來不久,外頭並不十分炎熱,最適合出門逛街了。
趙琇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原本也不是真心打算給哥哥做袍子的。卻是因為手藝不熟練,才想先練練手藝,目的卻是為了給高楨做一件上得了檯面的新夏衣,這實在太沒良心了。趙琇暗暗在心中懺悔,決心等把高楨那一件新衣做完之後,就再給哥哥多做幾件。以後每逢換季了。都要再給哥哥做新衣!
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趙琇歡歡喜喜地回房去裁剪衣料去。不想剛裁完,趙瑋就已經回到家,臉色還不大好看。
他帶回來了一個最新訊息。今天早朝上,有御史參了他這個建南侯一本,說他不顧祖父血脈。刻薄寡恩,舊日血親都窮得快餓死了,還慘遭無良僱主毒打,幾乎丟了半條性命,他竟然連伸手幫一幫都不肯,如此薄情之人,怎有資格身居高位?
張氏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深知這是曹太夫人先前警告的那事發了,而且聽這口風,只怕牛氏還在裡頭摻了一腳,否則那御史怎會知道趙澤被打之事?若他是真正打聽過的,自然也能打聽到趙澤是被誰打傷的,建南侯府還出錢出力為趙澤治傷。而他隻字不提,卻指責建南侯刻薄寡恩,除了牛氏,還有誰會往他們頭上潑這種髒水?
她恨得牙癢:“我就知道那毒婦不會善罷甘休的,如今為了銀子,她已經連臉都不要了!”又罵那御史:“即便是風聞奏事,好歹也先去打聽一下真假,怎能憑旁人幾句胡言亂語,就在御前胡唚?!”
趙瑋板著臉對她說:“祖母,只怕那御史也未必沒有私心,您難道忘了,廣平王連家門都不出,還有人盯著他不放呢?有些御史為了求名,哪裡還管什麼真假?只要抓住把柄,就要把人往死裡參,參得人越慘,他的名聲就越響亮呢。最可惡的是,他要求名,卻又沒膽子招惹真正有權有勢之人。明知我們家除了一個空頭銜,什麼都沒有,得罪了也不打緊,這才來參的。否則滿朝文武,有的是位高權重又一堆把柄的,怎不見他去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