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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這少爺無禮。智遠忙示意止住。朱復只得忍氣坐著。
這少爺已開口向老頭說道:“你的排既不能遲到漢口,卻為甚麼不早上這裡來?你在我頭上,打了十幾榔椎,這帳你說將怎生演算法?”老頭只是叩頭如搗蒜的說該死。這少爺躊躇了一會,才伸手從飯桶裡,拔出那枝竹筷子來。這裡竹筷子一拔,停在湖中打盤旋的木排,立時下流如奔騰之馬,瞬息不不見了。
老頭爬起來,伸出左手,在這少爺背上,拍了一下道:“好本領,好道法!佩服,佩服!”說著,回身揚長去了。
這少爺見老頭已去,伏在桌上痛哭起來。兩人慌忙站起來,問甚麼事。這少爺頓足泣道: “就上了你們的當!我原是不肯多事的!於今我背上受了那老頭的七星針,七日外準死,沒有救藥!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教我不得不哭!”
兩人聽了這少爺的話,也都慌急起來,唉聲嘆氣的,不知要如何才好!這少爺哭泣了一會,拭乾眼淚,拿錢清了酒菜帳,愁眉苦瞼的,帶著二人出酒樓去了。
朱復見了,莫名其妙!呼著師傅問道:“這畢竟是怎麼一回事?”
智遠正色說道:“你年輕的人,須記著這回所見的事!這便是好多事的報應!古語說得好: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剛才這個少爺,若不是無緣無故的逞能,將人家剋期到漢口的木排吊住,何至有這場大禍?這事不落在我眼裡便罷,既親眼見那老頭下此毒手,出家人以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實不能坐視不理!少年人喜無端作弄人,固是可惡;但罪不至死!老頭的舉動,未免過於毒辣些!我得小小的懲治他一番!”
朱復問道:“師傅將如何懲治他呢?”
智遠起身說道:“往後你自知道,此時沒工夫細說。我們算了帳走罷。”
於今且不說智遠師徒去向何方。須趁此把剛才那個少爺的來歷,夾敘一番,方不使看官們納悶。
那位少爺姓周,名敦秉,湖南湘潭縣人。兄弟排行,第二,人都稱他週二少爺。因他曾入學,也有許多人稱他週二相公。他父親周尚綱,是一個榜下即用知縣,在湖北一省,轉輾調任了十多次知縣。未了在嘉魚縣任上,拿了一名大盜叫孫全福;依律應處死罪。
但是論那孫全福的本領,像嘉魚縣那種不牢實的監獄,要越獄圖逃,直是易如反掌的事!不過他一進牢監,就向同牢的囚犯,及牢頭禁卒宣言道:“我犯的本是死罪!惟我此時尚不願死,也不屑衝監逃走,然不衝監逃走,便沒法能免一死!假若有人能救我從正牢門出去,我自願將我平生的道法本領,完全傳授給他。他不能開正牢門放我,我是不出去的!”
這時周敦秉正隨任讀書,年已二十歲了。生性極是不羈,雖是在縣衙裡讀書,卻終日歡喜與三教九流的人廝混。周尚綱初因溺戀,不加禁阻;後來禁阻不住了!
孫全福宣言的這派話,傳到了周敦秉耳裡,立時到孫全福耳裡,試探孫全福有些甚麼道法?甚麼本領?兩人見面談論之下,異常投合。周敦秉甘願冒大不韙,偷偷的開啟正牢門,把孫全福放出來,自己跟著逃走。等到看管監獄的報知周尚綱,派人追緝時,早已逃得無影無形,不知去向了!周尚綱就因這案,把前程誤了!
此時周尚綱已有六十歲,丟官倒不放在心上。就為自己心愛的兒子,竟跟著強盜逃走了,不由得憂忿成疾!下任沒多時,便嗚呼死了!周敦秉一去六年,毫無訊息!他母親終日憂煎哭泣,兩眼已哭瞎了,加以老病不能起床,家裡人都以為老太太去死不遠了,忙著準備後事。周敦秉忽然走了回來。
不知周敦秉怎生醫治他老母?且待第二十八回再說。
施評
冰廬主人評曰:朱復能繼承父志,以光復祖物為懷,繼訓之身雖死,繼訓之志末泯。魂魄有知,亦當含笑九泉矣。
和尚飲酒食肉,確犯五戒。然吾見近世茹素禮佛之南和子,表面雖循循然謹守佛訓,其實作奸犯科,或有甚於飲酒食肉之和尚者焉?則和尚之真假,豈在食肉輿不食肉而分哉!
周敦秉以一時好弄,開罪排客,迨至身受七星釘,無法解救,方才大哭。然哭已晚矣!智遠正色對朱復說,你年輕人,須記這回所見的事,便是好多事的報應。吾謂讀“江湖奇俠傳”之年輕人,亦應記著,方不負作者一番苦心也。
周敦秉喜與三教九流的人廝混,周尚綱初因溺愛不加禁阻,後來便禁阻不住。是乃不善教子者之通病。世家子弟淪入下流,亦為初因溺愛,不加禁阻而致。為家長者當三復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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