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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性命,論情是他罪有應得,論理則我犯的法,比他奪我的包袱還重。我的年紀,此刻還只十三歲,後來的日子長,少年人氣性大,將來怎能免得有與人口角相爭,或意見不對的事。倘若我和這人平日並無絲毫嫌怨,就只為一言兩語不合,兩下動起氣來,我在氣頭上,心裡巴不得他立刻就死,而僅僅這一動念,他竟不由分說,立時便如我的心願真個死了,像這樣任意殺人,即算國法無奈我何,天理也就不能容我。我原是為要替母親報仇,才刻苦修煉法術,如今母親的仇已報,這種法術再修煉了有甚麼用處?
後成正思量到這裡,猛覺得有人在肩頭上拍了一下,隨即唗③一聲說道:“好小子,敢用邪法,將駕渡船的淹死,這還了得。”後成大驚,回頭看時,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同渡河的窮道人。口裡只得賴道:“他自己不小心,掉下河去了。我站在這裡,誰有甚麼邪法淹死他?”那道人哈哈笑道:“你想賴麼?你用邪法淹死了他,還說他是罪有應得。他為甚麼是罪有應得?”後成見道人居然能說出自己心裡所想的話,料知他的本領必不尋常,想再不承認是不行的,遂指著包袱說道:“他搶劫我的包袱,你就沒瞧見嗎?”道人搖頭道:“包袱現在你手中,他甚麼時候搶了你的?”後成忿然說道:“你既說他沒搶我的包袱,那麼,他掉在水裡淹死,就更不與我相干。他在船上,逼著你要渡河錢,你就忘了麼?我不為替你出渡河錢,他也不至想搶我的包袱。”道人又打了一個哈哈道: “一個駕渡船的人,搶奪了你的包袱,你便要他的性命。有異種人搶奪了你的祖宗產業,你倒象沒有這回事的一樣。一個道士殺了你的母親,你拚死拚活的跟人學法,回家鄉報仇。有異種人慘殺了你無數的祖宗,你倒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原來你只會欺侮比你弱的人,勢力比你強大的,你不但不敢去惹他,反而想去巴結他。哈哈,有人告我說歐陽後成是個神童,誰知乃是一個這們沒志氣的小子。”
後成一聽道人的話,雖一時不懂得異種人搶奪產業和慘殺祖宗的話是甚麼意思,然自己在南京學法與這次回家報仇的事,除了慶瑞而外,再沒人知道。這道人竟絕不含糊的說了出來,更知道必有些來歷。心裡又暗自思量道:“我於今父母雙亡,已是無家可歸的人了。在南京幸遇了二師兄,得了學道的門徑,並一再說我的根基好,今日又遇見了這道人,必是我命裡應該學道,這道人無端對我說這一派話,自有用意。我何不向他問個明白?”想罷,遂急換了一副笑臉,向道人拱手說道:“我的年紀太小,只知道潘道興咒死我母親的事,是我母親臨終時吩咐報仇的。實在不知道有異種人慘殺我祖宗搶奪我祖宗產業的事。還要求你說個明白。”不知道人怎生回答?且待第三十五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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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睄(shào),小視。或謂音義同“瞧”,乃其古字。
②值價,四川等地的方言,猶言值錢。後引申為掂量某物的價值。
③唗(dōu),斥責聲。
第三十五回 偷路費試探紫峰山 拜觀音巧遇黃葉道
話說那道人聽了後成的話,仍是笑嘻嘻的答道:“你想知道慘殺你祖宗搶奪你產業的人麼?我知道的很詳細。不過不能就這們說給你聽。”後成問道:“要如何才能說給我聽呢?” 道人忽然正色回問道:“你真想知道呢,還是隨口問著玩呢?”後成遂也正色答道:“我實在是因父母去世太早,這種大事,沒人肯向我這未成年的小孩子說,所以不知道還有這般大仇恨。於今既承你老人家肯指點我,豈有不是真想知道的道理。”道人點了點頭道:“你既是真想知道,且同我來,此地不是談話之所。”
後成遂馱上包袱,跟著道人行走。才走了十來步,後成在後面留神看道人兩腳,行動時好象不甚方便的樣子。左腳略略有些偏跛,皮色也和右腳不同,右腳杆上有汗毛,左腳杆上光溜溜的,一根汗毛也沒有。仔細看時,原來是一隻銅鑄的假腳,只是行走的比尋常人還要迅速。在路上不只一日,將後成帶到貴州境內一座山裡。
那山十九是岩石堆成,最大的岩石,佔四五畝地沒有裂縫。山高不過五六里,卻陡峻異常。岩石上長滿了青苔,腳踏在上面一溜一滑,並沒有上下的道路,也沒有樹林藤葛可以攀扯。若是尋常人,斷不能從岩石上向山頂行走。歐陽後成做了三年服氣的工夫,又是童身,早已身輕似燕,能在薄冰上游行。跟著道人行走,因此才不大吃力。看那道人兩腳,在岩石上和打鼓相似,左腳觸在岩石上,更鏗鏘有聲。
一會兒便到了山頂。後成看這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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