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看得我眼花繚亂。
“都是你姐給你的?”太驚奇了,我反而嘆了口氣。
“嗯,”何美瑛只是輕描淡寫的嗯一聲,將眼線筆丟進書包。“都是一些客人送她的,她用剩的或用不完的,就丟給我。”
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坦白,我根本無意探問什麼。
“你知道我姐是在做什麼的吧?”何美瑛忽然抬頭,目光逼向我。
我愣了一下,沒說話,等於預設。我的“知”,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就像她不也很清楚我們於家有兩類“種”,姓於這個種基因鄙劣——於順平小小年紀就會蹺課逃家,結群朋黨在外頭混太保;大了則更不佳,遊手好閒兼吃喝玩賭鬧事。於滿安則任性倔傲,孤僻乖戾,外加喜怒無常、不合群,態度傲慢。關於這種種,我們都再熟不過,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語言這種東西是那樣曖昧,因為曖昧,就具有一種模稜兩可的正當性,正確性一旦確立,口說便都是憑證。
“你的反應還真老實。”何美瑛嗤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嘲諷。
我瞄她一眼,沒有回嘴。這整個學校再找不出任何人像我們這樣,對彼此的底細那麼清楚。如果這也算是一種“瞭解”,在這個象限平面,大概我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而形成一個詭異的結構。象限外的浪平也是這個結構的一員。我們各存在一個點,越出象限,三點連線,形出另一個平面。
“浪平他們學校也是今天開始上輔導課,我跟他約好中午放學後在車站的速食店見面。”何美瑛追著我說。
在她說話的同時,我已經拐到二樓的走廊,走到教室門口。
“很好。”我走進教室。導師還沒到,教室裡鬧烘烘的。
何美瑛跟過來,站得很近,先是用一種知悉什麼似的表情打量我,然後走到我另一側,沒頭沒腦的說:“你喜歡浪平對不對?”
神經病!
我反射地皺眉,白她一眼,掉頭轉到另一邊。整個教室熱鬧而沸騰;地方一吵,就讓人覺得熱,而且煩躁。
這時導師走進來。我沒注意,還以為那個人走錯教室。她走上講臺,衝大家一笑,全班頓時鴉雀無聲,錯得住。我才認出來。她原本一頭誇張的中分米粉頭,現在更誇張,紮成了一根根的黑人辮子頭,還曬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出油似的會發亮,真不知道當初她是怎麼透過甄試。進人這種校風保守的女校任教的。
“怎麼樣?”她伸手繚繚她的辮子,有些得意。
不知道是誰吹了一聲口哨,接著就有一堆人跟著鼓譟,她斜著臉龐,很女人地笑起來,不無幾分輕佻。但是,我看了還是覺得很嫵媚。我從不曾遇過像她這種前衛新潮典型的,唸的還是中國文學。她性宋,宋香君,說是和明末秦淮的一位名妓同名,但她叫她自己薇薇安,薇薇安宋,東方的古典婉約和西方的健美亮麗的交纏。
“這女的還挺騷的嘛。”何美瑛撇撇嘴,要笑不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我耳朵。薇薇安來去年才從研究所畢業,一來就帶我們,何美瑛沒上過她的課。
“你是羨慕還是嫉妒?”我不喜歡她撇嘴的樣子。
“都不是,我是在讚美。”何美瑛挑挑眉,目光朝我斜視過來。她在笑,菱角嘴鮮嫩地往兩旁揚勾上去,笑得褻瀆。我看得一愣,猛然發現我跟她之間某種質地的類似。那個褻瀆。表明我們來自的屬性的標記。
“我發現你心態不平衡。”我學她一樣的笑。說這句話時,我並沒有特別涵義,只是在說一種感覺,而且我想,我自己也是。
“好了,大家安靜一點,快找個位子坐好。”薇薇安在講臺上拍手,要我們各自安頓自己。
我隨便找個位子坐下來,坐定了才發現離講臺有些遠,倒數第二排。何美瑛坐在我右側後方,她夠高,但她挑選的方式顯然跟我一樣隨便。從眼角餘尖我可以感覺她還在看我,打量似的,似乎興味盎然,我忍住沒回頭,將臉轉向左邊,不巧撞上隔鄰坐的顧玲惠的目光。
“嗨。”她咧開嘴笑。
我扯扯嘴角,算是回她招呼,笑得多少有絲彆扭。我跟顧玲惠同班了一年,講不到十句話,一直熟不起來,感覺有點生又不是那麼生,關係溫吞,橫亙著一種矜持。
薇薇安一直要大夥安靜,沒人認真聽她的,一堂課鬧烘烘的就過去。下了課,顧玲惠走到我桌位旁,拍拍我說:“於滿安,我要去洗手間,你要不要一起去?”
“呃?”我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說:“好啊。”我曾經嚮往,也能像別人那樣,三兩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