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低低地問。
十五年了,自己終於實現了恢復大宋河山的美夢,沒有人再是北元的奴隸,江山不再悲啼。
十五年間,多少英雄豪傑倒了下去,倒在了復興大宋的祭壇上。當年的刀光劍影,鼓角錚鳴,一起湧上了文天祥的心頭。
十五年前,空坑,那個黃昏,一樣是血般豔紅。
那一戰,大宋輸得毫無懸念。
宋景炎二年,趁著北元內亂的時機,文天祥自福建起兵攻入江南西路(江西),震動江南。原以為在忠義之士的響應下,大宋可以浴火重生。誰料到,忽必烈迅速平定了北方叛亂,然後派西夏人李恆率領四十萬大軍前來撲滅江南反抗之火。
無論士兵的數量和質量,文天祥麾下的江南義勇與敵手都不在一個檔次上。他們有的,只是對國家的無限忠誠。而在四十萬虎狼之師面前,這份忠誠顯得那樣無力。十餘路義勇軍如雨後彩虹一般,絢麗過後,就是結束。數以萬計的男兒倒在故鄉的土地上,用殘軀和鮮血捍衛了最後一絲做人的尊嚴。
文天祥本部人馬五千,在興國迎擊元江西參政知事、西夏人李恆親自率領的精銳五萬。不屈的義勇們以簡陋的武器,一次次衝入蒙古人的馬隊中,一次次被人海淹沒。很快,本陣被敵軍突破了,對戰變成了逃亡。
從興國逃到方石山,從方石山逃到空坑,一路上,到處都是被殺散的潰兵。文天祥身邊,不時有心腹將領率領死士返身迎敵,試圖以自己的犧牲為戰友贏得脫身時間。但懸殊的兵力對比,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衝入敵群中的死士宛如投入汪洋中的石子,偶然濺起幾點血花,旋即,再聞不到一點聲息。
元軍的隊形停了停,吶喊之聲再起:“殺啊,莫走了文天祥……”
活捉文天祥——大元皇帝忽必烈給此戰下達的最高目標。作為一個自不量力的抵抗者,那個叫文天祥的讀書人已經給大元帝國新增了太多的麻煩。有他一日在,大元帝國在江南的統治就一日不得安穩。此人不像大宋丞相留夢炎,也不像大儒趙復。留、趙這些南宋精英和理學首領都懂得審時度勢,順應潮流,而倔強的文天祥卻如一個打不死的蟑螂般,一次次被擊敗,一次次重整旗鼓,阻擋在大元帝國征服江南的戰車前。
元軍吶喊著,追逐著他們前面的宋兵潰軍。“殺!”紅了眼睛的元軍武士大喝一聲,將追到的宋兵砍翻在地,復一刀,剁下了頭顱。腳步卻絲毫不停,快速向另外幾個跑得筋疲力盡的宋兵追去。他不用自己統計戰功,跟在他身後的降元宋兵奴隸會小心地把割下的頭顱收拾起來,串成一串,替他背好。
血淋淋的,一顆顆死不瞑目的人頭,背在同樣曾是宋兵的族人身上,而那個揹著人頭的降元宋兵,正諂媚地給元軍武士喝彩,希望能從這些戰功中分些賞賜,以便將四等奴隸的身份變成三等。
在這些歡呼聲裡,元軍武士愈發勇猛。幾個落在隊伍最末的南宋士兵精神崩潰了,扔下兵刃,跪倒在山路旁,期待著敵人的憐憫。數個元軍跑上前,鋼刀在夕陽下一晃,潑出幾道熱血。
來不及呼喊的頭顱飛到了半空中,看著自己跪在草叢中的身軀仆倒,抽搐。血如山溪般順著草叢流下谷底,匯成河流,汩汩向山外流去。
山外,那片生養了他們的土地這些天來已經被熱血灌溉成了黑色,莊稼地早就荒了,田野裡,雜草發了瘋般亂長。往日寧靜的村莊死一般沉寂,年少的或者從軍,或者躲進深山避難。年老體弱留在家中者,成了李恆麾下士兵的刀下亡魂,渲染著大元將士官服的顏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一章黃昏(2)
“好呀,莫走了文天祥!”元軍的僕從大聲歡呼,為主人那乾淨利落的殺人技巧喝彩。幾個僕役衝上前去,撿起帶著體溫的頭顱,把髮髻拴在戰利品中,然後繼續前衝,為自己和主人收集更多的殺人業績。
後軍中,傳出一陣陣戰鼓,元江西宣慰使、西夏奴李恆親自擂鼓,給麾下將士助威,興奮之下,早已忘記數年前,這群蒙古武士是如何攻陷了他的故國,曾經在那裡造下怎樣的殺孽。
更多的蒙古武士和降元漢兵衝上山樑,追向那面半卷著的“文”字大旗。抓住文天祥,賞鈔十萬;奪其旗,賞鈔五千。朝廷的賞格訂得明白,重賞之下,大夥衝鋒起來格外勇敢。
“砰……”彷彿海浪碰到了礁石,衝在最前邊的元軍頓了頓,四散著逃開,倒下。幾個僕從倒退著跑了回來,連滾帶爬,甚至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怎麼回事,後邊的將領不滿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