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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鵝和鵝雜碎之類的,通身散發著禽類的羶味。餘老闆留著一對八字鬍,很健談,這與以往的相親物件不一樣,每敘述完一件事,就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把胡尾捻一下,像進行總結。餘老闆對小宋也很滿意,他說,熟菜生意出奇的好,要是跟他過上日子了,小宋就專門收錢。餘老闆順著這個思路又往下暢談了很遠,比如再賣個三五年就租個門面房,還是小宋收錢。門面房一開生意就做大了,然後再開個公司,現在一天賣個四五十隻,到那時就是四五百隻,你嘛,還是專門負責收錢。
小宋已經走神了,覺得滿眼都是老鵝,一群群地撲騰著翅膀向她飛來。你在石塔附近吧?餘老闆突然問道。
小宋愣了一下,沒整明白石塔與鵝的關係。
餘老闆說,我在石塔菜場賣老鵝,下次你來,我斬上一隻給你嚐嚐,你一定會滿意,呵呵,滿意你就來,呵呵,就你來收錢。
小宋有些倒胃口,時髦一點地說,她覺得自己跟餘老闆是兩個世界的人。在餘老闆看來,婚姻就是那鵝,小宋滿意那味道了,自然也會滿意他。
小宋呷了口茶,枸杞已鼓脹開來,一顆顆地漂浮在水面上,冷不丁地,小宋想起餘老闆說起的鵝,頓時感到頹然。其實,之前的幾次相親,也有小宋滿意的,喝過兩次茶,對方就提出同居,小宋說,還是先處一段吧。小宋覺得先得培養感情,然後才能按部就班。然而,這一點,嚇走了幾個。對方說,都是過來人,還要那程式做啥。甚至有一次,一個處了兩星期的物件,在車裡摸了小宋一把,小宋義無反顧地跳下車,物件在車裡罵了一句,說,你還真當自己是逼寶呢。
小宋覺得自己是要找一份感情,而不是一個性物件,要說生理需求,一根情趣棒就能滿足。她放下杯子,在辦公室裡走了一圈,胡梅梅好多日沒來上班了,也沒來電話。要在以往,小宋每約見一個,都會告訴胡梅梅相關內容。那次在浴室門前,她向她傾述自己的秘密了,就好比在她跟她之間,已挖通了一道水渠,她的跟秘密有關的附屬東西應該源源不斷地從水渠裡向她流去。然而,這些天來,小宋積存了很多話沒人傾吐,話在肚裡積存久了,就跟便秘一樣,總是在臉上做出告示——又冒痘了。
臨下班時,小宋決定給胡梅梅打個電話,第一次,沒人接聽,第二次,被掐斷了。再撥,通了。對方問是誰?
小宋說,胡會計啊,是我啊,都聽不出我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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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梅梅哦了一聲,緩慢地說道,宋會計,我不去了,不去上班了。
小宋正要追問,對方已掛了電話。
下班後,小宋買了一大包東西去了胡梅梅家。她分析著胡梅梅的那句“我不去上班了”,潛臺詞就是“我不能上班了”。哦,小宋皺了皺眉,她沒想到胡梅梅|乳癌來得這麼快,做為單位裡唯一知道胡梅梅秘密的人來說,小宋心裡一陣顫抖,她想去看看,然後,或許,把自己的秘密再做一次傾吐。
門沒上鎖,一推就開了,屋裡漆黑一片,小宋喊梅梅,臥室裡應了一聲。胡梅梅躺在床上,拉亮燈,坐直了。胡梅梅瘦了,眼睛凹陷下去。小宋說,怎麼了?情況怎樣了?
哦,不去上班了,我不去上班了。胡梅梅喃喃地說。
不去就不去了,身體重要。小宋補了一句。
小宋在屋裡走了幾步,便在床邊坐下,一時忘了勸慰之詞,於是便拉起胡梅梅的手。
這一拉,胡梅梅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小宋不知所措,她抽出一隻手,在口袋裡掏了一陣,沒帶面紙,於是笨拙地用手背幫胡梅梅擦著眼淚。眼淚一顆一顆的,像飽脹的豆子,又像夏天的雨滴,剛一會兒,便傾盆下來。
小宋說,梅梅,要振作,別瞎想,會好的。她覺得世上沒更好的詞用在此時了。她用騰出的手拍著胡梅梅的後背,越拍淚水越猛。胡梅梅把整個頭埋在被子裡,上半身一聳一聳的,突然間又嚎啕大哭起來。
小宋蹲下來,幫胡梅梅理著頭髮,瞬間覺得她跟胡梅梅之間很親很親,也就是互述了秘密,原來秘密可以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胡梅梅哭了一陣,如驟雨初歇,她直起身子,兩眼紅腫。沉默了一會兒,便把身子倚在床頭,目光空洞。
小輝丟了……兩個禮拜了,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我怎麼找他啊,兩個禮拜了啊……
小宋愣住了,像在聽胡梅梅敘述某個遙遠的故事,她真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些什麼,醞釀了一路勸慰的話又憋回肚子。
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