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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予明白。」
得知恢復經脈有望,白冽尹雙眸縱是淚光仍泛,眸間卻已隱隱透上了一絲澄明寒意。白毅傑瞧著他如此模樣,心頭已是一陣交雜。這孩子心底生出了什麼樣的心思,他已大概知曉。
然而,刻下的他已無力處置。眸光一斂,終究只能是再度一嘆:「前輩,請容毅傑先行告退,以妥善安排亡妻後事。」
「莊主無須如此客氣。這孩子便放心交給老夫吧。」
白氏夫婦的恩愛在江湖上是十分有名的。聶曇知他痛失愛妻心情必是悲痛得無以復加,只是暫時忍著罷了,故要他無須掛懷,儘管放心離去。
明白老者的體諒,縱然只是初識,心裡卻也對此人有了好感。白毅傑勉強扯出了一個笑,一個慘然的笑……拱手罷,登即轉身抱起妻子冰冷的屍身,踏出了清泠居。
——即使說了不會怪他,可心底,終究是對愛子有了芥蒂。
明知不該,卻不知該如何面對或許內心某處,也當真對那孩子有了恨。
最苦的人明明是那個孩子,而他卻無法毫不介懷的擁抱他安慰他。
「少樺……告訴我,到底該怎麼做……」
低喃著望向懷中妻子清麗依舊的容顏,卻已無法得到回應。
擁著的力道乍然收緊。頰上,已是兩道清淚垂下……
望著父親逐漸遠去的身影,那份黯然神傷,合心頭湧生了更多的自責。
「你叫冽予是吧?」
卻聽頂上慈和的語音傳來,白冽予抬眸,只見聶曇正微笑著這麼問他,神情好不溫柔。心頭因而一暖,應道:「是。」
淚已漸幹,澄明的眸子亦已逐漸變得清晰。幽如淵,明如鏡,澄如水。
這樣的眸子,彷彿能看透一切……目光中流瀉的不捨更甚,聶曇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老夫雖與你無親無故,但既有緣相逢,便也不是生人了。你如願意相信老夫,便好好休息。接續手足與清除毒質十分消耗體力。你若不養好身子,老夫怕你會承受個不住。」
「冽予明白了。」
身子受了那樣的摧折,心情又是跌宕起伏一晚難眠,白冽予刻下確已到了極限。一聲應過,任由老者溫柔地摸著他的頭,意識逐漸渺遠,直到朦朧間才隱約思及:聶前輩為何會對他……這般溫柔?
就好像親人一般的……
孃親的身影,乍然浮現於腦海之中。雙眸闔上沉沉睡去的同時,淚水,亦再度落下。
* * *
待一切事物備齊之後,聶曇立即著手為白冽予醫治。接續手足並不容易,且過程中尚需動上刀子,對身子虛弱的白冽予而言無疑是極重的負擔。聶曇本欲給他下點麻藥,卻給白冽予硬是拒絕了。整個過程痛得他小臉發白幾欲昏厥,可他卻是一聲不吭,咬著牙忍下了一切。
續了手足之後便是去毒。由於積毒極深,即使在八大護衛輪流幫助下,也足足花費了九個日夜才得以順利完成。白冽予因此錯過了母親的頭七。幾度想離榻前去祭拜,本就虛弱的身子卻因接連著續筋去毒而大耗體力,根本無法如意。加以手足方接回,要能移動自如仍須好一段時間,故接下來的大半個月他不是耗在榻上休息,就是住房裡頭練練身子,好讓手足能儘快恢復。
也真應了他所願。白冽予的手足恢復得奇快,半個多月後便已能行走自如。除了不能提重物之外,其餘日常瑣事多能應付如昔。只是沒了武功,身子又比以前弱了不少,雖不至於當個廢人,卻也相去不遠了。
療傷休養期間,父親沒有再來看過他。叔伯兄弟的安慰他聽多了,早已明白父親的逃避。是的,父親在避著他,即使那時他已說了不會怪他。
心底雖然感到難過,卻也只能責怪自己。他懂,他懂父親為何不願見他。白毅傑不想讓自己去憎恨這個兒子,不想再去面對妻子慘死的事實。可一旦見著他,這一切都會被引發上來。所以他選擇不見,就不會恨、不會痛。
即使有著這麼樣的認知,白冽予卻沒有再哭。他連一滴淚水都沒有再掉過,而默默忍下了一切。那張小臉之上,只有一種清冷淡漠,而不再是以前的偶爾會帶著淺淺笑意的可人模樣。他的眸子比以前來得更為證明,彷彿能夠看穿一切,卻也比以前來得更為幽深,讓人望不清他真正的思緒。
除了恨,彷彿再沒有事物能牽動他的心緒。
而這段日子陪在他身邊的,是醫仙聶曇。
身為醫者,時時注意白冽予的情況自是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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