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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不遠處一頂青軟小轎朝宮門而來轎角上羊脂玉環刻就的雕花白澤流蘇牌赫然入目。
是燕王府的標誌。
待轎子行至跟前時,蘇遠山作揖道,“參見王爺。”
裡面的人喊了一聲“停”,宮人為其撩起轎簾。
一張俊朗倨傲的臉闖入視野,七分貴氣,三分寡淡,眉眼精緻,氣質慵懶。眾人皆知,燕王賀蘭辭,是天底下排第二的美男子。
至於這第一,便屬當今丞相蘇承歡。
兩張驚才絕豔的臉同時出現,饒是看慣了人的小黃門,也忍不住暗自做一番比較。
都說人一落魄,面容精神氣也跟著頹敗,蘇丞相失勢已久,今日一瞧,卻比之前更為容光煥發,那股子清冷如蘭的氣質,更添幾絲熠熠生輝的明朗。
相比之下,仍是蘇丞相更為俊俏。
燕王同蘇遠山寒暄幾句,餘光注意到旁邊站著的蘇承歡。
他很不喜歡這個病秧子。
像茅廁裡又臭又硬的石頭,迂腐固執,冥頑不明。
無論是當初做皇子還是現在做王爺,他都曾折在這人手裡數次。如今好了,皇兄肅清黨營,世家地位不復從前,蘇承歡再也折騰不起來。
依燕王的性子,即使他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直白地表現出來,視而不見,是他最後的禮數。
但今天卻不一樣。
他發現蘇承歡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同平時蘇承歡自視甚高的樣子不同,今日竟主動湊到他面前打招呼。
“燕王爺。”
說起來,賀蘭辭是有些怕她的。少年時入御書房唸書,蘇承歡曾做過他的老師,時間很短,卻令人永生難忘。
那時,他十八,蘇承歡十五,剛開始他還起鬨取笑豎子年幼無知竟敢來教書育人,後來就被訓得笑不出了。蘇承歡告狀功夫一流,他不知為此被父皇責罰過多少次。
“燕王爺。”聲音再次在頭頂上響起,燕王回過神,不知何時,蘇承歡已挨近離他只有咫尺之隔。
他望見她肆無忌憚打探的目光,如陶瓷般雪白的肌膚不見一點毛孔,彷彿察覺到他的底氣不足,她故意往前靠:“王爺,不和臣下說句話麼?方才您與遠山相聊甚歡,怎地到了我這,就一言不發了?”
南姒看著眼前這個殺氣騰騰卻又禁不住露怯的男人,她想起自己曾養過的一隻仙豹,外表看似兇猛,實則膽小懦弱,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會勇往直前。
或許蘇承歡曾經有機會收服這個男人,就算身為政敵,也不至於拼到最後你死我活的地步。看來晉國公主對燕王的影響很大,大到足以讓他為愛買兇殺人。
從剛才燕王往後微微一縮的細緻動作,南姒基本可以判定,這男人,對她除了厭惡,更多的是畏懼。
燕王轉過臉去,“本王與丞相,素來無話可說。”
南姒並不打算就此別過:“哦,是嗎?看來昔日微臣教導王爺的那些話,都已被忘到九霄雲外。”
這是擺出當年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架子,指著鼻子說他不尊師重道。
燕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下轎來,撩袍踏雪,禮數週全,“學生向老師賠禮。”
南姒很滿意,這具身體的優勢明明有很多,只可惜蘇承歡太過自傲守禮,所以最後才被人欺成那樣。
燕王眉頭微蹙。他還等著蘇承歡的回應。
對面人卻饒有興趣地打量他。
他向來招架不住蘇承歡的目光,只是過去她不屑與他周旋,連眼神都懶得施捨,今日這般氣勢如雲,倒出人意料。
賀蘭辭不耐煩地掠過旁邊站著的蘇遠山。
要不是他多事攔轎,何曾會有今日這一出。蘇承歡向來不是個喜歡佔口頭便宜的人,若非蘇遠山有心借勢辱人,他哪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同蘇承歡鞠躬行禮。
蘇遠山如針芒在刺,頂著燕王的眼神,內心洶湧澎湃。
他怎麼也沒想到,蘇承歡不但敢讓他跪,還敢讓燕王下轎行禮,那可是燕王,皇帝的親弟弟。
小黃門輕聲提醒:“大人們,皇上還等著呢。”
南姒收回視線,同燕王道:“改日為師再登門拜訪,與你暢談一番。”
燕王愣住。
往常對他百般厭惡的蘇承歡,竟有想要登門拜訪的一天?
望著前頭緩緩消失在視野內的身影,燕王遲遲未回過神,待重新入轎,他忽地吩咐侍人:“回去告訴王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