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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溢彩的眸子閃了閃,勾唇再笑。不同於秋長風曲線柔潤的薄唇,他唇上的線條透著凌厲,聽人說,有此唇者,生來無情。“我不是君子,不會幫著對手說話。”
“誰是你的對手?秋長風?他欠你錢不還了?”很有可能哦,以那人的狹隘小氣。
紀山搖頭,輕哂,“難道在你眼裡,最大的罪過就是欠錢不還麼?”
“當然,有錢可以買包子買饅頭買肉乾,可以不用餓死。欠錢不還,就是欠命不給,罪過大極了。”
紀山刮我的臉嗤一聲道:“聽你這樣說,好似你曾經差點餓死似的。”
“對啊,五天沒吃上飯,可不就要餓死了麼?”
紀山面色稍變:“什麼時候的事?”
“秋長風收留我之前。”如果不是不想餓死,當初又怎麼會成了秋長風的丫頭?
“那又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生的事?”
第二十七章
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發生的事呢?
如果過去這個月,到了冬天,就是三年前了罷?那地方,不像兆邑這般冷,應該是大隴皇朝的南疆。
那時,馮婆婆、小海還有小臭冰,經過一個月的逃亡,身後的追兵從來不曾斷絕。追兵裡,有需用小海的血養愈天女的巫族人,也有追索巫族雲家次女之血治癒百病的異族人,這些人的頑纏不棄超出了我和馮婆婆事先的預料,為形成迷惑,馮婆婆帶著小臭冰,我一人,一東一北兵分兩路而行。
那段行程,是小海這輩子第一次真正一個人的路。一個人行路,怕的不是無人共語的孤獨,而是吞心噬腹的寂寞。白天,在叢林間匿影而行,耳聆是樹濤,滿目是林海。夜晚,宿在空敞曠野,聽著狼嚎獸狺,望著磷火幽現。那樣,並不算什麼。
小海首次知道“怕”字的涵義,是在……
追兵到了。巫族人、異族人皆有。巫族人罵的是背族叛祖,意欲使我乖乖回去領罪。異族人則誘勸負手就擒,會好食好待養我……這個藥人。離開巫山,是想過正常的人生,更想要——自由,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由竟來的這樣艱難。
催睡了追兵,再逃,幾日後他們又趕到,較前一回,多了數人;我故伎重施,未過幾日,圍來的人更眾,我仍重施故伎……如此往復,同樣的情形反覆上演,不同的是,每次他們因會合了後面趕來的同伴增擴了隊伍,而小海一個人卻越逃越疲,終於……
深夜,我如每一夜在四眼空曠的曠野休憩。
選擇曠野,是因為馮婆婆告訴我夜間一定要選擇沒有障礙的空地落腳,易防伏襲。我一向聽馮婆婆的話,聽話的孩子有糖吃,而聽話的小海,避過了險難。只是,半夢中聽見跫音圍來,絕不想再回到陰暗潮冷的巫山的小海,只憑著那剩餘的半份意志做了主……我殺人了。等我真正醒來,不管是巫族人還是異族人,皆已躺在了我的腳下。沒有一滴血,他們皆以最乾淨的方式死在了巫族的巫術之下。
小海的巫術,只有馮婆婆最清楚,她曾說甚至連大巫師也未必有我的力量,但她也死死盯著小海告誡,小海的力量不可能讓任何人曉得,任何人!婆婆抱住我,淚漣漣道:滄海,一旦這個秘密公開出去,恐怕天女藥人的身份也保不住你,我的滄海,你一定要守住啊。
我守住了,我很慶幸我守住了。儘管在某一個時刻,對某一個人,我險些無話不談,但話繞著舌尖打了轉,想起婆婆大力的擁抱,想起她害怕失去的恐懼,我終是守住了。
……但是,不管怎樣的情形,我從來沒有想過——用它殺人。不,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人!那些被我取走了呼吸的生命,臨死前的驚恐掙扎,沿著我脈絡傳遞,使小海顫慄難已。我對著滿地的屍體,四顧著曠野,嘶喊著馮婆婆,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那巨大的恐懼和驚惶,我甚至連哭都忘了……
我和馮婆婆聯上了心語。婆婆告訴我,那些死去的人,屬於巫族的,有巫山之神為他們收魂;異族的,也會有他們的神祗渡化亡靈。他們死於自身的無知和貪濫,與小海無關,小海只要把腳步從屍體上跨過去,向著東邊的自由繼續前行,不要回頭。
小海還是聽話的小海,跨過了屍體,奔著正升起了一輪紅日的東方,拼命奔跑。
因為那一撥追兵歿去,這一回,後續追兵到達間隔的時間拉長。但仍是追了上來。
清醒時的小海,不可能再殺人,要一個生命消失的過程,太恐怖……
如此,疲於奔命中,我跳亡的腳步邁出了巫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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