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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站著貼身的副將張宇然,見他收刀,忙躬身稟報:“總兵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什麼人?”俞重山抹著頭上的汗珠。國字臉上有些不悅,心不在焉地問。身為督領浙江兩省兵馬的掌兵大員,那些削尖腦袋想跟他攀上關係的人實在多不勝數,像蒼蠅一樣討厭,他早已不勝其煩。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這些人形蒼蠅一個個劈成兩瓣。可惜人不是蒼蠅,所以他只有嚴令部下,任何不相干的人一概不見,張宇然跟他多年,不會不知道他的脾氣。
“他自稱公子襄。”張宇然忙道。“公子襄?”俞重山一怔,“就是那個妄稱要憑一己之力平息倭患的千門公子襄?”
“正是!”張宇然笑道:“所以屬下不敢自專。才冒昧向大人稟報。”
俞重山啞然失笑:“這個小騙子,騙騙鄉野愚民也就是了,居然敢送上門來?你還愣著幹什麼,直接綁了送杭州府,一頓板子下來,我看他還敢蠱惑人心,騙人錢財。”
張宇然有些遲疑,囁嚅到:“他讓我給大人帶句話,小人不知該不該說。”
“講!婆婆媽媽的幹什麼?”俞重山乃世襲將領,從小受父輩薰陶,說話辦事雷厲風行,最見不得迂腐書生和婆婆媽媽的部下。張宇然追隨多年,知道他的脾氣,忙硬著頭皮道:“他說他是來向大人問罪的,大人若不見他,就是畏罪心虛!”
俞重山十七歲由世襲點檢從軍,從最低階的軍官一步步升到統領兩省兵馬之總兵,自問這二十多年軍旅生涯,一向坦蕩做人,廉潔做官,軍功卓著,這讓他一直引以為傲。今日聽到有人竟敢上門問罪,他哈哈一笑:“那好!我就見他一見,他要說不出老子的罪狀,老子要加問他一條誣陷之罪!”
張宇然如飛而去。俞重山大步來到中軍帳,大馬金刀地往案後一坐,就聽見門外步履聲響,一個青衫如柳的書生被張宇然領了進來。只見他無視大帳兩旁虎視眈眈的狼兵虎衛,對俞重山坦然一禮:“小生雲襄,見過總兵大人。”
俞重山不屑地上下打量他片刻,冷笑道:“你就是那個什麼千門公子襄?聽說你在江湖上搞出不少事,騙過不少人,竟然還敢見本官。不怕本官將你綁了送知府衙門問罪?”
雲襄哈哈笑道:“江湖宵小,自有捕快緝拿,將軍如以虎威捕鼠,只怕會被天下人恥笑為:拒狼無能,捕鼠有功。”
俞重山嘿嘿冷笑道:“如此說來,你自認為是宵小了?既然如此,本官也不管你在江湖上做下的那些雞鳴狗盜的勾當,只想問你,本官何罪之有?你要說不出來個一二三,本官帳下的軍棍,恐怕也不比知府衙門的板子輕鬆。”
雲襄迎著俞重山虎視眈眈的眼眸,坦然道:“將軍抗倭不力,是罪一!”
“放屁!”俞重山勃然大怒,憤然拍案,“本官自任江浙總兵以來,多次擊潰倭寇侵襲,斃敵數萬,使倭寇不敢在我疆域騷擾,我俞家軍更被百姓譽為虎軍!你竟敢說我抗倭不力?”
雲襄目光如電,與俞重山針鋒相對:“請問將軍,倭寇中最大的東向部,人數過萬,在海上聚嘯來去數載,屢屢騷擾我沿海城鎮,將軍可有殲敵之策?”
俞重山一窒,立刻道:“只要東鄉平野郎敢騷擾我江浙區域,本官定斃之!”
雲襄哈哈一笑:“倭寇不除,騷擾不止,此理人人皆知,將軍上任數載,僅守住治下區域,也敢說抗倭有功?”說著他抬手往虛空一揮,似將數千裡海防盡收袖中,“江浙兩省富甲天下,將軍兵精糧足,據此優勢卻不思進取。一味驅狼傷鄰,使倭寇數度深入閩粵諸省腹地,此其罪二!”
俞重山急道:“各地駐軍,皆各有司職,別人守不住,與我何干?”
“請問將軍,閩粵諸省百姓,是不是我大明子民?你身為守邊將領,對他們的安危有沒有責任?”見俞重山一時語塞,雲襄喟然嘆道,“你作為江浙兩省總兵,能保一方百姓平安,有功;你作為與倭寇作戰多年的資深將領,只管自己門前無雪,不管鄰里安危,有罪!”
俞重山瞪著書生黯然良久,最後頹然嘆道:“倭寇擾邊,本官憂心如焚。但職責所在,有些事我即使想管,也無能無力。鄰省有難還可出兵救援,路途太遠也就鞭長莫及。不是本官心胸狹隘只看到江浙兩省,實在是力有未逮。”
雲襄嘆道:“大明數千裡海防線,即使再多幾隻俞家軍這樣的虎軍,也守不住著萬里海域。若都像將軍這樣固守一隅,倭患永難消除。”
俞重山微微頷首:“主動出擊,以攻代守,固然是兵法要訣。然我水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