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認命吧_64(第1/3 頁)
他神智清醒過來,身體卻還無法動彈,就連眼皮也難抬一抬,艱難地睜開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景色。清醒了一陣,他才遲鈍地發覺,自己被人擺成了坐姿,所在的地方也不是棺材或地牢,而是間溫暖芬芳的華美房間。屋內有許多人在說話,有兩個人過來左右架住他,扶著他在房中走動,不時架著他下拜。
過了不知多久,似乎那些儀式都行完了,那兩人又架著他坐回了床上,並以引枕墊在他背後,支住他的身形。房中重新變得寂靜,朱煊眼皮沉得厲害,支援不住,又昏睡過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重新被一陣聲音驚醒,張開眼睛便看到一張盈滿喜色的笑顏,面容熟悉得令他不敢置信,卻又叫他不由得情願相信。那人手中拿著一個青玉盞,親手塞到他手中,自己又拿了另一個酒盞,含笑飲了一口,將剩下的酒漿遞到他唇邊。
就是毒酒朱煊也喝過一回了,如今宣帝既遞到他唇邊,更是不能不喝。他將那酒一飲而盡,宣帝便把酒杯隨手放到托盤上,目光流轉,笑吟吟地盯著他手中的杯子:“阿煊快喝一口,再把剩下的喂予朕。”
朱煊雖還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順著宣帝之意抿了一口酒,又將杯子原樣送到了宣帝唇邊,喂他飲盡。宣帝便喝淨的杯子也放到方才那托盤上,對著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直到此時朱煊才認出來,宣帝身上穿的是一套兗服,而自己卻是一身紅衣褶裙,頭上不知頂了什麼,沉重得幾乎要壓塌他的脖子。他也顧不得別的,先緊緊握住宣帝的手,盯著他的面容貪婪地看了起來。那肌膚依舊溫軟滑膩,一如他記憶之中;而那張臉上再沒有獄中相會時的痛切,只盈滿了明朗的笑意,就如同他謀反之前一般。
宣帝的手忽然從他掌中抽出,在朱煊再度抓去之前,就落到了他面上,輕撫著他的臉頰說道:“朱煊謀反之事牽連甚廣,朕為安定將士之心,故特選朱氏之子入宮為後……”
朱煊驚愕過甚,一時消化不了話中的意思。宣帝傾身湊近他,舌尖在他唇間輕輕沾了一下,滿含溫情地說道:“阿煊,你已是朕的梓潼了,以後正位宮闈,立綱陳紀,與朕夫妻同體,萬不可再辜負朕的信任了。”
朱煊這才反應過來——是宣帝捨不得他死,那天叫他喝下的並非鴆毒而是假死的藥,又李代桃僵,藉口要讓朱氏女進宮,把他弄到了宮裡。
他看著宣帝燦若明星的眼眸,心下忽然酸楚難當,垂頭請罪:“臣有負陛下聖恩,先前竟挾持聖上,做下狂妄悖逆之舉,陛下竟不追究,反而對朱氏百般撫慰,還肯叫臣隨侍身邊……”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宣帝倒十分沉著,撫著他的手臂寬慰道:“當初你和朕說過,要朕的真心,朕早已給了你,只是你不信罷了。如今你已不是大將軍,朕也不在你挾持之下,你肯相信朕對你不只攏絡市恩,而是將真心予你了吧?”
往昔種種在朱煊心中忽然清楚起來。打從宣帝在那座山中與他吟詩相和,登基之後的君臣相得,到後來在牢中悲憤地質問他為何謀反……宣帝幾乎從未以皇帝身份壓制過他,反而步步退讓,也正因如此,他才覺著宣帝是畏於他手中兵權,對他並非真有什麼情意。
此時看來,打從一開始就是他想錯了。
就算他真是權臣,說到底也只是臣子。這世上只有臣畏君威,哪有君畏臣威的道理?宣帝只是愛惜他才會事事謙退——淳于嘉說得不錯,成帝尚被宣帝親手射死了,若宣帝對他毫無情義,他哪有可能活到謀反那一天?又怎能死而復生,坐在這宮中?若自己早一日明白這個道理,眼下……
眼下還只能在朝中,苦苦等著哪一日有機會了,與宣帝私會一場。
朱煊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忽然又覺著自己這場反造得並非全無好處。但這想法也不過一閃而逝,他自己都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拉住宣帝的手,深情地叫了一聲:“七郎。”
宣帝面上仍含著笑意,臉色卻是又紅了些,看著案上一對龍鳳喜燭道:“明日還要去祭告祖先,你才醒過來,不宜太過勞累,還是早些安置了吧。”
朱煊環顧四周,見宮人都已知趣地退下,便起身按上了宣帝腰間玉帶,激動難抑地說道:“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自然要早些安置。七郎不要動,反正我已是皇后,正該服侍陛下更衣。”
他聲音雖已激動得有些嘶啞,但手指靈活而準確,先解下玉帶放在一旁,又一層層替宣帝脫下了大禮服,直至僅剩下內裡的褻衣,才顧得上解自己的衣服。
他身上的禮服倒還好些,就是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