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認命吧_53(第1/3 頁)
略畫了幾筆,宣帝又有些心驚地發現,他竟已記不大清綠翹的模樣了。不論他怎麼努力回想,也只能想得起白天在茶寮見到的那一管秀美的瓊鼻,和下半張臉柔和的曲線。可那張臉上應是生的一雙怎樣的明眸,眉是畫作柳葉或是聯娟,竟都模糊一片。偶爾在腦中閃現一絲印象,卻總不真切,強畫出來也覺著不像。
不過短短兩年未見,其間又沒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怎麼就能把自己曾千嬌萬寵的愛妃給忘了?宣帝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慌亂,乾脆藉著現成的紙筆,把從前繞在他身邊的後宮佳麗都畫了一遍。
而結果顯然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他筆下那些女子竟都長得差不多少,而他腦中回憶起來的時候,這些人也彷彿都蒙著一層煙霧,最後只剩下個極淡薄的影子,外面虛虛包著“溫柔”“端裝”“嬌媚”“可愛”這樣的形容詞。
宣帝終於停下筆來,慚愧地對自己,對那些已不知歸了誰家的美人們承認,他實在是個涼薄的人。
王義在一旁恭維道:“陛下畫得真好,這美人就跟活的一樣,雖然衣著打扮不一樣,但看那模樣神氣,硬是能看出就是一個人來。我剛才看著就想,陛下莫非從哪兒見了這麼個美人,才能畫得這麼真?”
都一樣嗎?他明明畫的是徐皇后、石貴妃、陳淑妃、簡芳儀、綠翹、清雪……每張畫的都不是一個人啊!他還特別注意把每個人的衣服和姿勢都畫得不重樣的……
看來他只會畫這麼一張臉,以後也別學人家以畫像寄託相思了。
宣帝訕訕地將畫紙都捲了起來,隨手付與王義,感傷地吩咐道:“都燒了吧,這種東西留著也沒用。”
王義珍而重之地捧著畫,連連勸道:“聖上墨寶怎能就燒了?再說,若聖人真喜歡這女子,叫人下去悄悄查訪,弄進宮來不就得了?就是她身份再低,封個采女也不為過。”
宣帝考慮了一下是否通緝綠翹,但想到自己根本不該認得她,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這張畫畫得本也不像,何況她如今女扮男裝,更不好找了。”
反正再等些日子,百越王自然會想法把她弄到宮中行刺,與其打草驚蛇,不如就在宮中守株待兔的好。上輩子攻打百越時,綠翹為他獻計獻策,立下過數次大功;這輩子雖然他已對百越瞭如指掌,卻也要好生安置她,不負她上一世的功勞和那些恩愛。
他想著想著就發起呆來,腦子裡的美人很快變成了那幾個糾纏不清的臣下,並連身上都有了些反應,臉色時紅時白,投入得回不過神來。王義一向精於揣摩聖意,見他不知神遊到哪去了,便悄然退出門去,捧著那捲畫暗暗想道:“又是女扮男裝,看來陛下還是好這口兒。若不找不著那人,不如想法把謝太守召回來……”
那天過後,宣帝再也沒提起過畫上美人。早晚除了上朝理政就是親自教導平涼王,日子過得連王義看著都嫌清苦。往日朱煊時不時地還會和宣帝出遊;淳于嘉偶爾也會進宮;後來又添了個鳳玄,雖說入宮日子不多,但卻得寵的厲害,官位是眼看著幾級幾級地往上升的。
難不成陛下這回是動了真心,除了那個美人,別人都不想要了?
身為大內總管,王義是絕不能眼看著宣帝受委屈的。於是他趁著鳳玄在殿前值班時,抱著御筆畫的美人圖找了過去,把人拉到一旁悄悄問道:“不知那日鳳大人護送聖上出遊,路上可見了什麼人?陛下回宮後念念不忘,御筆畫了許多張影象……”
說著就把那些圖畫拿出來給鳳玄看。
鳳玄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細看了兩回,竟隱隱覺著這人有些熟悉。他不動聲色地應下尋人之事,向王義討了一張畫像,回到家中又細看了半宿,反覆回憶宣帝是何時又看上了新寵。
那天在山上,宣帝和朱煊分明已是或許終身之勢,還當著朱煊的面與他劃清界線,是什麼時候又遇上了個女人的?
這一夜鳳玄也沒能睡著。半夢半醒之間,他腦中現化了無數情境,紛亂非常,到後來心中忽然一顫,硬生生將他從夢中驚醒。
他額上冷汗涔涔,腦中卻是靈光一閃,終於想到了畫上的美人像誰——那雙眼分明就像他自己!
他拿袖子擦了擦額上汗水,伸手將錦被堆到一旁,翻身下了床,衝到桌旁點起了蠟燭。若真是、若真是像他,那豈不是說明,其實宣帝心愛之人一直是他?只不過礙於大將軍先到一步,陛下不忍舍故納新,才只好違心地……
火光在無邊黑暗之中乍然亮起,鳳玄已迫不及待地擎起那支燭臺,點亮屋內所有燈燭,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