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第3/4 頁)
漸地,太陽隱去了光芒,風大起來。
我躲進一家路邊的郵局,裡面擠滿了和我一樣躲雨的人們,一股濡溼的蓊鬱之氣從頭髮、衣服和靴子上散發出來。我安慰自己,這氣味儘管不好聞,可總比科索沃阿爾巴尼亞邊境上的難民帳篷強多了,戰爭是可怕的,我只要一想地球上的數不勝數的災難就想得開了。像我這樣年輕、好看,寫過一本書的女孩該是多麼的幸運、幸福。
我嘆了口氣,在報刊櫃前翻閱了一會兒報紙,看到一則來自海南的訊息,警方摧毀了一宗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國外名車走私案,涉及雷州半島主要的領導層。
我很快地從包裡取出通訊錄,得給天天打個電話。我記起我已有一星期沒有跟他通話了,時間過得真快,他該回來了吧。
在櫃檯付押金然後領牌去4號的DDD電話亭。我撥通電話,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就在我要掛話筒的時候,天天的聲音非常模糊地傳過來,“嗨,我是CoCo……你怎麼樣?”我對他說。
他好像沒有醒過來,半天才回答,“嗨,CoCo。”
“你病了?”我警覺起來,他的聲音實在不對勁,彷彿從遙遠的侏羅紀時代傳來,沒有熱力,甚至沒有意識的連線。他模糊而低沉地哼了一聲。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啦?”我著急起來,提高嗓門。他不說話,緩慢而細微地呼吸聲。
“天天,請你說話吧,別讓我著急。”長長的沉默,彷彿有半個世紀那麼長,按捺住不安的躁動。
“我愛你。”天天的聲音像夢魔。
“我也愛你。”我說,“你真的生病了嗎?”
“我……挺好的。”
我咬著嘴唇,百思不得其解地盯著有機玻璃,玻璃上有不少灰色汙垢,玻璃外的人群漸漸疏散了,看來雨已經停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的聲音很大,惟恐不這樣就不能吸引他注意力,他隨時會睡去,會消失在話筒的那一端。
“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寄些錢過來。”他低聲地說。
“什麼,信用卡上的錢,你都用完了?”我吃驚極了。信用卡上有3萬多塊錢呢,就算海南的物價再怎麼高,他又不愛逛商店,也不會拿錢去勾女人,他就像個褪褓裡的小孩一樣無慾無求,不可能花錢如流水的,肯定是什麼事發生了。我的直覺被一片陰影所籠罩住了。
“衣櫥右邊的抽屜裡有存摺,很容易找到的。”他提醒我,我突然變得非常生氣,“你怎麼啦?你得告訴我那些錢都花在什麼地方了?不用隱瞞,相信我就告訴我實情吧。”
沉默……
“不說就不寄錢。”我用蠻橫的語氣恐嚇他。
“CoCo,我很想你。”他嘟囔著。一般黑色的溫柔捏住了我。“我也是。”我低聲說。
“你不會離開我吧?”
“不會。”
“即使你有了別的男人,也不要離開。”他請求,此刻他顯得意志薄弱,不祥的氣息一分一秒都從手邊的電話線源源不斷地流出。
“怎麼了,天天?”我低聲喘息著。
他的聲音很微弱,但他還是說出了一樁可怕的事,我確信我一點也沒有聽錯,他在吸海洛因。
事情的經過應該是這樣,他在某一個下午,坐在街上的快餐店裡突然碰上了一個熟人,他在上海生殖健康醫療中心認識的叫李樂的人。他也來到了海南,住在這兒一個親戚家,平時在親戚家開的私人牙科診所做小工。
他們聊得頗為投緣,天天可能也憋了一段時間,對突然有了一個談話物件而感到高興。李樂帶他去了很多地方,都是他以前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敢一個人去的地方。地下賭場,黑暗髮廊,時常有群毆發生的廢棄倉庫,天天並不對這樣一些場所著迷,但卻被這樣一個見多識廣,詼諧而機智的朋友吸引住了。
他看上去很友好,熱情的表層下浮動著無形的冷漠,而這正是天天所能接受的性格型別。他們都有一雙忽冷忽熱的黑眼睛,幹什麼都悄無聲息的,說也好,聽也好,笑也好,眼神總是憂鬱的。
南方使人心情舒暢的風中,他們肩並肩散步,談論著亨利·米勒和垮掉一代,坐在小小的露臺上看夕陽,捧著新鮮的椰子吮吸潔白的汁液。不遠處的馬路上,一些膚色蒼白的化著濃妝的姑娘開始出現了,她們懷著一顆毫無浪漫的婊子心尋尋覓覓,她們的臉上有虛情假意的笑容,她們的鼻於可憐兮兮地抽動著,她們的乳房看上去硬邦邦的,像沉重而絕望的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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