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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發愣的時候,陳正倫已經一把將他扯倒在地,很快,日本兵的子彈就幾乎貼著壘在身前的屍體飛過,有些子彈打在屍體上發出“噗噗”的聲音,有的子彈甚至穿過了屍體,擊中了幾個戰士,自己這邊的射擊完全被日軍壓制住了。
陳正倫吐出一口唾沫,大聲罵道:“丟他媽!小日本槍打得倒是狠!”
說完一掌拍在周文的肩上,說:“小兄弟,行啊!第一次就打死個小日本!”
周文對著陳正倫嘿嘿一笑,這笑卻比哭還難看!
陳正倫轉身大聲對二蛋說道:“二蛋,通知後面的炮兵弟兄,開炮轟小日本!丟他媽!就不信小日本還不怕炮彈!”
二蛋立刻搖通了炮兵陣地的電話,傳達完命令後放下了話筒。
過了一會,身後就傳來了迫擊炮發射時沉悶的炮聲,射擊諸元是早就測算好的,炮彈不停落在日軍的隊伍中,很快,進攻的日軍就退了下去。看得出來,他們這次進攻試探的意味更重一些。
周文仍然傻傻地蹲在戰壕裡。
陳正倫立刻就看出了周文心中的不安,他當然知道一個剛上戰場的人第一次殺人後肯定會很不適應,所以立刻對周文說:“小兄弟,你怕不怕?”
其實周文此刻心底裡倒真有些害怕,但既然陳正倫問起,當然是不能說怕的,所以立刻大聲回答說:“不怕!”
陳正倫哈哈一笑,說:“好樣的,你比老哥我要強!我當年第一次上戰場可是尿了褲子!”
周文立刻被陳正倫的話吸引了,好奇地問:“是嗎?陳營長能不能給我說說?”
陳正倫黯然地說:“說來慚愧,老哥我第一次上戰場打的是內戰,也就是對付江西的紅軍了,上頭說叫‘剿共’!我是廣東瓊州人,從小就沒念過什麼書,在家種了七八年地,也討了老婆生了孩子。民國十八年,十九路軍在我們那裡招兵,鄉里的族長說十九路軍是我們廣東人自己的隊伍,為了我們的日子過得更好,我們廣東子弟要積極響應,我就入了伍,成了十九路軍第六十師的兵。入伍後我才開始識字。新兵訓練結束的時候,我們班長生了重病,只好脫了軍裝。因為我訓練的時候能吃苦,人又長得壯實,所以上頭就讓我當了班長。民國十九年,就是我當兵的第二年,應該是十二月吧,我們十九路軍就從武漢入贛參加了對江西紅軍的‘圍剿’作戰。先經過萍鄉,後來向萬安進發的路上卻遭到了紅軍的阻擊。雖然說人家是‘匪’,看他們也穿得破破爛爛的,不過人家可真是能打!那時我還是第一次上戰場!這訓練和打仗還真不是一回事!別看我平常訓練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我當時就尿了褲子!紅軍反擊時差點就當了俘虜!不過人家紅軍是優待俘虜的,後來聽說我們被抓的弟兄有一些還參加了紅軍。唉!你說人家共產黨紅軍都是一些窮苦人,要不是活不下去怎麼會造反?大家就不能好好商量?非要打仗?”
周文看著陳正倫,心中卻是暗暗嘆氣,事情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陳正倫又說:“後來我們十九路軍又參加了兩次對紅軍的‘圍剿’,可紅軍都是神出鬼沒的,我們天天都聽上面說哪裡哪裡有紅軍主力,可每次去都撲空!說是說‘圍剿’,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尋找紅軍主力!這仗打得是提心吊膽,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是我們在圍剿紅軍還是紅軍在圍剿我們!”
說到這,陳正倫不禁苦笑。
周文心中不由對紅軍的戰術暗暗佩服。
陳正倫繼續說道:“第三次‘圍剿’時,我們在江西興國的高興圩還吃了大虧,被無數的紅軍圍住猛打!這回我們倒是遇到紅軍主力了,可那是人家主動找上我們的!激戰一天,我們十九路軍死傷無數!那情景真是慘啊!好在後來紅軍自己撤走了,我們才活著離開了江西!我們三次‘圍剿’都沒撈到什麼好處,反而共產黨的地盤是越打越大!我算是明白了,人家的兵都是為自己打仗,我們呢?是給官長打仗!他們的軍官衝鋒時都是說:‘同志們,跟我衝!’我們的官長呢?說的是:‘弟兄們,給我上!’唉!這一‘跟’一‘給’,一‘衝’一‘上’就是我們國軍跟紅軍的區別啊!我們十九路軍是什麼部隊?赫赫有名的‘鐵四軍’啊!(十九路軍的前身是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第一師)我們十九路軍都是由廣東子弟組成的,是受過國父教導的軍隊!打起仗來自然是勇猛如虎!可那說得是打軍閥!現在打得是窮苦人,仗打得窩囊,我們心中也憋氣!想想我們這種革命的軍隊卻用來打內戰,真是丟人啊!”(“一?二八”淞滬抗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