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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身子一顫,心頭沒來由一黯,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默然不語。
他的背影看上去孤寂而落寞,他是在失魂落魄麼?他在為了別人失魂落魄,在她的面前
胤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渾然不覺身後愛人的異樣,呆立半響,突然抬腳往西暖閣走,口內喚著蘇培盛,道:“筆墨伺候,朕要擬旨”
玉容心中更加低沉,發了一會呆,神使鬼差的跟了過去,默默坐在一旁榻上,支著下巴失神的望著他。
只見胤禛一臉沉重,時而黯然凝思,時而垂眸輕嘆,時而握著筆望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發呆。就這麼想一陣,寫一陣,寫了又改,改了又塗,足有一個時辰方擬好了旨意。他彷彿舒了口氣,輕輕擱下筆,小心翼翼拿起那寫滿了字的明黃箋,瀏覽一遍,吹了吹未乾的墨跡,向一旁的蘇培盛道:“馬上送到禮部,命他們立刻謄寫了下發各部,昭告天下”
恰好小順子來稟:怡親王、廉親王、張廷玉、鄂倫泰、隆科多在乾清宮南書房侯旨。胤禛這才想起是昨天自己讓他們來的,不由得一撫額頭,輕輕嚇了一聲,道:“擺駕乾清宮”說著抬腳下炕,急急去了。
玉容也不言語,靜靜的瞧著他去了,心中卻越發煩悶抑鬱。她的目光落在方才他坐的炕上,炕上小几猶擺放著他用過的文房四寶。玉容忍不住過去,輕輕拿起放在几上他塗改過的草稿,
展眼細細看去,他那遒勁圓潤的字型赫赫映入眼簾,一字一字敲擊在她的心上,那上邊寫的是:“貴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時,事朕克盡敬誠,在皇后前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朕即位後,貴妃於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力疾盡禮,實能贊襄內政。妃素病,四年以來朕辦理機務,宵旰不遑,未及留心商確診治,以致耽延。目今漸次沉重,朕心深為軫念。貴妃著封為皇貴妃,倘事出,一切禮儀俱照皇貴妃行。特諭。”
玉容眼前一片眩暈,“唰”的一下渾身頓時泛起層層戰慄的涼意,一直涼到心尖,瞬間凝固了意識,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臉白得可怖,輕輕一笑,身子一軟身不由己扶著炕沿偏身坐下。他的字一個一個在她眼前跳動,她彷彿聽到他的聲音是如何含著濃濃的眷戀不捨在誇著他的年貴妃,不,是皇貴妃了
心底的哀傷如水墨畫中點染的墨暈,一點一點的擴散,瞬間滿滿充溢在她的胸腔。她再也忍不住,俯身趴在炕几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委屈、失落、意外、傷心、失望……她的手緊緊按在胸口,彷彿要抑制那鑽心的刺痛。他的心裡並不如他口裡所說那樣,他終究是富有三宮六院的皇帝,他的心終究不能全給了她,哪怕她為他捨棄了一切,哪怕她早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交給了他,而她註定,要和別人分享……
玉容越想越灰心喪意,她的手緊緊捏握成拳,抵在心間,喃喃道:“我,我真是傻,太傻了……
年貴妃沒能熬過這一天,就在當日,在夜闌人靜,萬籟無聲的半夜裡,她躺在長春宮闊大的床榻上,無聲無息的停止了呼吸,靜靜的走完了這一生。
因她重疾纏身,晚間睡覺向來不安穩,不等天亮,守夜的鵑兒便發覺了異樣,一探鼻息,早已冰涼。鵑兒頓時放聲大哭起來,長春宮上下奴才俱被驚醒,也不由得隨著伏地大哭。哭聲透過宮殿層簷,迴盪在皇宮上空,在漆黑寂靜的深夜格外刺心悽慘,驚醒無數夢中人。
訊息傳到養心殿,胤禛的心悚然一沉,立刻披衣起身,道:“什麼時候的事?”
雲兒忙回道:“據長春宮來人說,是鵑兒丑時發現的,當時已經,已經嚥氣了……”
胤禛待著臉僵直了身子愣了半響,皺皺眉道:“更衣”
雲兒嚇了一跳,忙跪下道:“皇上,使不得大半夜的,恐怕不好……”
胤禛濃眉一揚,終於嚥下要說的話,沉吟道:“罷了,馬上去儲秀宮傳旨,命皇后親自辦理皇貴妃後事,告訴皇后,務必要辦得風風光光,唉”
胤禛再無睡意,揹著手慢慢踱出了寢殿,站在黑魆魆的四方天井中,默默抬頭望向那幽深夜空。天邊
斜斜猶掛著一彎淡淡的淺月,暗淡無光,冷清清,孤寂寂,一如他此刻的心情。風吹過,暗黑的樹影簌簌搖動,瞬間又歸於沉寂,無聲無息,就像她一樣,風動之後,再無蹤影可尋。他的心驟然一酸,眼中禁不住墮下淚來,久久無語……。。。
第285章 心如炙沸
皇貴妃年氏的喪事果然辦得十分風光熱鬧,皇貴妃該有的儀制一絲一毫也沒有刪減,連勉強湊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