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縱有捷徑也不可長久(第1/2 頁)
白小郎的病並非一日,譚非來之前已有了準備,並不用現場熬製這份難以形容的特殊藥材。 他從隨身藥箱裡取出了一個竹筒,開啟塞子,一股極為獨特的味道便在屋中瀰漫開來。除了洛千淮與譚非之外,所有人都被燻得掩面欲吐。 洛千淮的鼻子並非不靈敏,只是前世在急診幹得久了,對什麼髒的臭的都習以為常,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白小郎雖然精神極差,但神志還是清醒的,感官也同樣完好,聞到這股氣味,當時便轉頭嘔吐起來。 他久未進食,吐的不過是酸水罷了,但臉上滿是抗拒排斥之色濃郁無比,別說飲用,就是持藥靠近,都會激起強烈的嘔吐反應。 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把藥好生地送服下去。 白振業見狀,以目視梅舟,後者輕輕地搖了搖頭。 “若是按壓強灌,只怕令郎立時便怒氣填胸,到時就連這最後一份生機也要耗盡了。” “那依梅神醫所見,現在還有什麼辦法?”白振業平素便是商談上千兩萬兩黃金的生意也都從容自若,但在自己獨子的生死關頭,怎麼都難以保持鎮定。 梅舟的目光從洛千淮面上掃過,見她並未因雞矢醴之事而失望,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便猜到她已是胸有成竹。 只是他人雖然看著油滑,其實行事最謹慎不過,並不肯把話說滿:“我平生治過中滿之症不少,但以令郎最為危重。為今之計,雖然仍有一法可試,但須得另外一人出手相幫,方可有四五成把握。” 白振業是病急亂投醫,莫說是五成,便是三成也必然得去試一試,連忙拱手作揖:“犬子的性命,就拜託梅神醫了!不知您老說的那位名醫姓甚名誰,現在卻在何處?便是付出再多的代價,在下也必會將他請過來!” 梅舟微微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在白振業與邵、譚二人驚愕的目光中,他望向洛千淮:“洛小友,你可願出手,與我共同救治白小郎君?” 洛千淮本來沒想出風頭。她還想著在旁學習梅神醫治脹的方子呢,倒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提出跟自己一起治。 這種聯合診療她在前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但在這個時代還是第一次遇見,實在值得懷念。 怔忡之間,梅舟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 “洛小友師承名家,針方雙絕,治療這白小郎君的中滿之症,可收雙管齊下之效,單從這一點上來說,老朽其實自愧弗如。” 洛千淮明白,梅神醫這是特意在白家主面前,以自貶的方式,為她營造聲勢。 這般做作的效果是極明顯的,白家主再看向她時,神色間已有了不遜於對待梅舟的那份鄭重。 他對著洛千淮深深一揖,身與腰齊:“業此一生,僅有這一個嫡親血脈。懇請洛娘子傾力相救,無論結果如何,白家都必有重謝,絕無怨言。” 洛千淮雖不在意虛名,但也不會拒絕家屬的尊重與禮遇。 她扶起白振業:“承蒙白家主看重,我必會竭盡所能,治好令郎。” 白振業再拜謝過,又對梅舟道:“二位有任何需要,儘管咐咐就是。” 譚非與邵宗站在一旁,心中卻是各有思量。 譚非還好,他獻的藥喂不進去也怨不得別人,所以並沒有生出別的想法,只是想看看梅神醫與這洛娘子會用什麼方法救人。 邵宗心中卻存了些忿忿不平。梅神醫是杏林前輩,望高德韶也就罷了,說有比自己強的方子必不會假,他也想要跟著好好見識一番。 可沒想到,他卻想要藉著白小郎君的病,把那個嬌滴滴的洛娘子推出來,助她快速成名。 這小娘子不過豆蔻之年,就算師承名家,又能學到多少真本事,有什麼能耐對付得了這種罕見之症? 可笑白振業空有精明之名,卻被獨子之病亂了心神,竟沒看出這其中的貓膩。 嚴格說起來,這種前輩幫著搭梯子,送晚輩平步直上青雲路的事,各行各業都有,醫者之間也甚為常見。 如果他那架梯子之下踩著的人沒有他邵宗,他也肯定會裝聾作啞,甚至跟著拍手稱慶。 學醫不易。做學徒時有幹不完的活計,背不完的藥典,還要忙裡忙外服侍師傅,做飯,洗腳,遇到心氣不順時,更會捱打捱罵......而他只能任勞任怨,恭順如一,好不容易才將師傅壓箱底的本事都學到了手,出師坐堂,一步一步地闖出了名號,到今天也有三十多年了。 可這位洛小娘子卻又憑的什麼?就憑她投了個好胎,成了梅神醫舊交之後,便能得他出手相襯? 可梅舟終是想錯了。在這醫者之途中,縱有捷徑,也只是一時而已,要想走到最後,歸根到底看的還是醫者本身。 若沒有過硬的醫術傍身,攀得越高,就會摔得越慘。 想到這裡,邵宗忽然就不想再忍了。 說起來,梅神醫雖然名聲在外,卻並沒有一處落腳的醫堂,不似他背靠著西京知名藥鋪壽和堂,有著腳踏實地的底氣。 “梅神醫,白堂主。”他開口道:“在下在金針之道上研習多年,治過的患者難以勝數,對穴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