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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伯……”楊谷嘴唇微張,聲音裡的戾氣同樣漸漸在減弱。
“當年惡人害你,你心生怨恨;今日你以毒害人。卻不知中毒之人並不曾有害你之心。飲食之毒能害人體,內心之毒才是萬毒之首。倘若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即便你能用飲食控制世間眾生,你的菜餚也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與毒藥並無不同。而你也與那當初的惡人無異!”蔡米緊緊的握住楊谷的雙手,平靜的注視著楊谷的面容。
“蔡伯,我錯了……”許久,楊谷早已泣不成聲。
似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旦見到可以依靠的親人,一直堅忍著的情緒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奔湧而出。
“哭吧,哭出來就再莫哭了。悲傷的廚子,只能烹製出令人悲傷的菜餚,我們可不想邊吃邊流淚啊!”蔡米輕輕的將楊谷攬入懷中,緩緩的摩梭著楊谷凌亂的頭髮。
“蔡伯,我錯了……”楊谷抽泣不已。
任越和盛堯山二人一直站在一旁,雖是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卻不知緣何會如此!
但蔡米和楊谷的這種意境,卻又是他二人無法涉足其中的,只能靜靜等候。
“說吧,今日你用的是何毒?可有解藥?”許久,楊谷漸漸平復,蔡米緩聲問道。
“蔡伯,原本我是想用大麗菊的汁液,可最後我只是用了煮菊殼的汁水。”楊谷的聲音有些愧意在其中。
“我原也是以為你用的是大麗菊,想來你的內心還是保留了最後的一點良知。”蔡米麵色平靜,似乎這一切早已在他的意料和掌控之下。
“是菊殼,只是菊殼,雖是無解,可只要遠離,加以節制調理,便可以戒之。”楊谷抬起一雙已是完全被柔化了的眼睛,緩聲道。
“大麗菊的菊殼威力果然不容小覷,雖只是菊殼……”蔡米暗自嘆道。
“菊殼?!”盛堯山從旁聽聞,不由一顫。“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楊谷緩緩的抬起左手,慢慢從衣袖中抽出一個精緻小巧的瓷瓶。
想必便是這個瓷瓶,在烹製的過程中,趁大夥不備,楊谷便利用之向菜中新增了煮菊殼水的幹沫。
“你!簡直卑鄙無恥!”盛堯山一想到有人居然會在吃的東西內加入如此下作的毒,雖是不至於要命,可畢竟是無解,一想到此,他那不容有任何汙穢之物的直爽俠義的性子,就火冒三丈,旋即就要衝上來,揪打楊谷。
“盛將軍息怒,楊谷是個可憐的孩子,上天姑且有好生之德,將軍又何必趕盡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蔡米擋在盛堯山面前,身後緊緊的護住楊谷。
這場景,好生熟悉啊!
楊谷躲在蔡米的身後,淚水再次的決堤溢位。
當年,自己被御膳房奸人所害,廢了自己的左手。
當晚,便是那個黑影奮不顧身的救了自己的性命。
那日,他被逐出宮門,秋風秋雨。蕭索悲涼。
也是那個黑影暗中相助,一把紙傘,讓他傷透了的心中,至今還保留這一塊乾淨、純粹的地方。
而今。面對盛堯山的不依不饒,那個黑影不再是黑影,而是清清楚楚的擋在他的面前的——蔡米!
“蔡伯,這人不能留,他心術不正!”盛堯山怒道。
“將軍息怒,他既放棄大麗菊的汁液,改用菊殼,便是其心中還有一絲善意,將軍暫且饒恕與他,放他去吧!”蔡米再次求情。
“盛堯山。聽蔡伯的吧,繞他不死吧。”任越緩步上前,從旁勸道。
這人雖是心術不正,雖是罪大惡極,可畢竟是蔡米保下的。這蔡米……非同尋常,不得不信啊!
“為什麼要聽他的?”盛堯山絲毫不讓。
“盛堯山,今日給我個薄面,算我欠你的!”任越見狀,伸出修長白皙的手,緊緊的按在了盛堯山幾欲拔槍的手臂上,一字一句的說道。
盛堯山怔住了。
任越。這個大周朝誰也看不上的冷傲公子,居然會為了一個雜役出頭,還會為了一個醜陋之人求情?
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盛堯山遲疑片刻,“好!就給你個薄面,別忘了,今日你欠我的!來日。我定是要討回來的!”
“呵呵,隨你!”任越輕笑,慢慢鬆開了手。
“你去吧,切記行廚本性,善心善果。”蔡米隨即要放楊谷遠去。
“不行。他不能走!”盛堯山大喝一聲。
“盛將軍,為何?”蔡米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