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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日,御書房。
皇帝在完成日常的朝事活動之後,隨意地掃視了一眼,見自家那個連上朝都懶得來上的、光明正大曠工的弟弟並沒有出現在他的御書房中,便準備像往常一樣,叫這些臣子回去、自己獨自開始批奏摺了。
見皇帝累了,他的大太監張公公便像往常那樣,笑吟吟地開口道:“諸位大人,若是無事,便——”
然而卻被一陣頗有些凌亂的腳步聲打斷了皇帝準備叫他們退下的動作。
“陛下,臣有本奏!”
這個聲音是懷恩侯蔣元的。皇帝記得這個人。
這人是他宮中蔣德妃的兄弟。蔣妃是富戶家的閨女,按理說家裡也算富足,本人又是個溫柔善解人意的性子,皇帝也算喜歡她,但不知為何,她這兄弟卻是粗莽可惡的要命,每每總是會給她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倒是要讓皇帝給他收拾爛攤子;日子久了,皇帝也不耐煩總是這樣,於是這蔣妃便日漸失去了寵愛。好在她還有個尚算不錯的兒子,不管怎麼,這輩子也算有個盼頭了。
皇帝直覺覺得這懷恩侯蔣元要搞什麼大事。
“陛下,臣要參吳王一本!”
被“吳王”兩個字嚇得,本來昏昏欲睡地靠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猛地坐直了起來。
“吳王?不是在府中養病麼?吳王怎麼了?”皇帝問道,那語氣中甚至有些焦急。
然而懷恩侯這人,政治敏感度那是相當的低;他竟然一點都沒聽出來皇帝的焦急,反而覺得皇帝這是對吳王不滿的意思,心裡甚至還有些竊喜,於是決定變本加厲,繼續說道:“臣不僅要參吳王,還要參晉國公!吳王他當街傷人,晉國公縱女行兇!吳王和晉國公千金,兩人在這天子腳下就敢殘害百姓,完全沒把陛下放在眼裡,這、這實在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舉,懇請陛下責罰!”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懷恩侯的雙眼漆黑,深不見底。
“懷恩侯倒是說說,吳王和晉國公家的女公子怎麼行兇傷人了?”皇帝的語氣聽不出情緒,“懷恩侯請細細說來。若是真的如此,朕定會給懷恩侯、給德妃一個交代。”
懷恩侯簡直大喜過望。他本遠離朝堂政治中心,對這京中的政治環境並不瞭解,但也知道吳王手握重兵。本來見吳王打完仗回來並沒有被皇帝解除兵權,心裡還有些七上八下,但現在見皇帝似乎真的支援自己準備責罰吳王,便大著膽子、打算添油加醋地將前幾日發生的事好好給皇帝說道一番了。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便又有人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這御書房。
“陛下!”這是皇帝身邊的另一個大太監陳公公,“陛下,吳王覲見!”
皇帝眼睛一亮,差點沒站起來。但他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快請進來。”
那張公公本來弓著身子,聽到這話,猶豫了一番,但還是咬咬牙繼續說了下去:“陛下,吳王殿下他——他是坐輪椅來的!”
“什麼?!”皇帝這次真的站起來了,“吳王怎麼是坐輪椅來的?他出什麼事了?”
正當時,謝栩之已經推著吳王的輪椅進來了。
蘇振坐在輪椅上,看似一副優哉遊哉的樣子,但是臉色卻有些發白。他意思意思向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臣弟見過陛下。請恕臣弟失儀,臣弟前些日子傷了腳,無法與陛下見禮,望陛下恕罪。”
在皇帝看來,蘇振自幼便身強體健,除了之前護駕受傷和前些日子的墜馬,哪怕剛從戰場上下來,皇帝都沒看見過蘇振這般“病弱”的樣子;可是眼下,自己這自幼便身體健康的弟弟突然坐著輪椅臉色蒼白地來見自己,他簡直要擔心的不得了了。
“臣謝栩之參見陛下。”謝栩之躬身行禮。
謝栩之身為蘇振的近身侍衛,幾乎隨時隨地都會跟著蘇振,但只有一個特殊情況——那就是上朝或覲見皇帝的時候。
畢竟他只是個王府的侍衛。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跟著蘇振,一起來到了這皇帝和大臣共同議事的御書房中——
“小謝,這是怎麼了?”皇帝非常擔心地問道。
“殿下他前日受了傷,潘大夫本要他靜養,但因殿下掛念陛下龍體,故今日執意進宮——”
話說到這裡,便不用說了。
謝栩之看了眼旁邊俯身對著皇帝的懷恩侯蔣元。
皇帝肯定會問到底出了什麼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