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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衛紫衣隨時可以一劍洞穿凌空子的咽喉,卻並沒有那樣做。
凌空子手中劍使得潑風似的,但總是被衛紫衣輕描淡寫地化解掉,凌空子自己也看出,衛紫衣是在讓自己。
凌空子是個性格倔強,且心高氣傲的少年,他將衛紫衣的相讓曲解成一種輕視。
輕視就是汙辱。
凌空子暴跳如雷地叫道:“不要你讓我,衛紫衣,有本事你刺死我吧!”
衛紫衣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天帝擊鯀而留禹,何意也?”
衛紫衣說的是一個典故,洪荒時代,因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地傾,大水,鯀受天帝之命治水,盜息壤而用,致使水患更厲,天帝怒,殺鯀,鯀死,生禹,天帝仍用禹而治水,水患遂除。
衛紫衣的話實際上是說,父親有罪,兒子無罪,又何必殺兒子呢?
可惜他的一片好心在被仇恨之火完全毒化了的凌空子身上,是毫無作用的。
凌空子此時心中除了報仇,再也沒有別的。
衛紫衣落入兩難境界,殺固不忍,不殺則自己永無寧日。但衛紫衣很快想到,自己的仇人多得很,殺不勝殺,反正那種天天生活在危險中的日子自己已經過慣了。
想到這裡,微微一笑,見凌空子一劍刺來時,便一搭一絞,凌空子的長劍已脫手而出,“嗡”的一聲,如青龍入海,落入深潭中。
手中失了劍,凌空子一下子愣愣地立在那裡,滿懷著刻骨仇恨的眼睛盯著衛紫衣,久久才道:“衛紫衣,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這最後一句話,他是咬著牙說的。
衛紫衣淡淡一笑,道:“為父報仇,天經地義,我不怪你,只是以你的武功,今生難以超過我,所以,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我都不會怪你。”
凌空子黯然無語,默默地看了衛紫衣一眼,目光中,已不僅僅是仇恨。
他沒想到衛紫衣會不殺自己,沒想到衛紫衣會說出那種話來。
默默地走入森林中,凌空子坐在一棵大樹下發呆。
他想得很多,想起兒時父親的慈愛,練武的艱辛,還有那日日啃噬心臟的刻骨仇恨。
他記得自己乍聽到父親的死訊是在十歲時,十歲的孩子已經很懂事了。
從十歲起,仇恨就深深地刻在心中,從十歲時,凌空子就不再有童年了。
仇恨,促使他每天很早起來,伴著星月朝露苦練,有時練得渾身發麻,有一次雪夜練劍,還差一點死掉。
可是,這十年來所做的努力,簡直是毫無用處,衛紫衣的武功高深如海,也許真如衛紫衣所說,自己再練個一輩子,也毫無用處。
為人之子,卻不能替父報仇,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思?
十年艱辛,毫無作用,自己分明無用到了極點,活在世上豈不徒遭人取笑?
凌空子想到了死。
一想到死,凌空子的心靈微微一震,像他這樣年紀,本不該想到死的。
可是他現在已萬念俱灰,不死又能怎樣?
解下腰帶,系在樹上,換了個活釦,凌空子黯然神傷了一會,喃喃地說:“父親,孩見不孝,今生報仇無望,不如早早隨父親去吧!”
只因從小性格偏激,此時一旦受挫,立時想到了死,凌空子已將脖子伸入繩套。
腳下一蹬石塊,繩釦立刻勒緊,一種無法忍受的痛苦立刻讓凌空子後悔了。
死,原是這般痛苦,凌空子對即將來臨的死亡頓生恐懼。
忽覺脖子一鬆,身體“噗通!”一聲,落在地上,凌空子大喜,為死而復生而大喜。
有人救自己,真該好好謝謝這個人。
他上吊的時間很短,幾乎是一上去就下來了,卻是從死到生走了一遭。
此時他睜著眼睛,急欲尋找自己的恩人。
恩人是個小孩。
哇,好一個粉雕玉琢、雪膚玉肌的玉娃娃!
額頭一顆米粒大的硃砂痣殷紅欲滴,一頭長長的黑髮束在頭上,上面還嵌了一塊人世罕見的“蒼犀角”,眼睛又黑、又大、又亮,靈活的眼波中,充滿了精靈古怪和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
這自然是上天下地獨一無二的秦寶寶。
凌空子愣愣地看著秦寶寶,心裡覺得好生奇怪,這裡是莽莽森林,怎會有小孩?
瞧這小孩的裝束、舉止、相貌,也分明是大富大貴人家的子弟,不是山裡的野孩子。
莫非天底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