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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娟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小小年紀,哪該有這麼多壞心眼兒?當心神仙知道,要遭報應的!”
女兒做一個鬼臉說:“算我說錯了。我一步一步來嘛,排到第一位了,你們獎勵我什麼呀?”
孫秀娟說:“你想要什麼呀?”
女兒說:“不要什麼,就要我老爸吻吻我就行了。”
項明春聽著母女二人的喧鬧,覺得十分好笑,忍不住插話說:“小學生都知道爭名次,怪不得你那麼重視縣裡領導的排序了。”
孫秀娟說:“我盼望著哪一天,你也在他們中間有個位次呢。”
說實在的,項明春對自己的前程並不抱太大的希望。每當馮司二和他說起,讓他努力地向縣級領導上奔時,他就對馮鄉長講,希望不大。你想啊,現在縣裡“四大家”領導二十多個,別說縣委、政府,就是老幹部退下來到人大、政協再待一段時間的現象也成了過去,高層領導已經年輕化了,拔個蘿蔔才有一個坑兒。缺乏老蘿蔔,依次遞補的可能性不大,哪有自己的空位置?
馮司二聽項明春這麼說,立刻勸解他,不要悲觀,現在社會分工越來越明細,就要求幹部越配越多,市裡年年都要提拔一批幹部,機會是會有的。項明春就用《列寧在十月》裡的一句臺詞說,好啊,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在項明春的潛意識裡,並不是那種刻意追求往上爬的人。祖祖輩輩吃糠咽菜,只要能過上一點好日子,就容易滿足,自己能混到這一步,就已經很不錯了。再說,在縣委辦公室工作的那幾年,從底層熬到頂峰,又從頂峰跌落下來的經歷,更讓項明春明白了不少道理。因此,他對待官場既非消極出世亦非積極入世,既沒有置身事外的清高亦非刻意追求的熱衷,對仕途的淡泊,異乎他人。他請一個書法家寫了一個條幅,把自己定位在二十個字上:
腳踏實地,胸懷開闊,追求新知,與人為善,知足常樂。
項明春認為,前十六個字是作為,後四個字是境界。境界這東西不可捉摸,是理想化的狀態,能夠逼近,但不能實現。如果人人都“知足常樂”,安貧樂道,社會的發展也就會停滯不前了。
這一天,縣政府辦公室的張振亞來訪,讓項明春把自己曾經對趙哲講過的“王二狗的故事”又賣弄了一番。
張振亞進入政府辦,與項明春進入縣委辦,大體是同一年,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混上一個副科級。這個人自恃自己的文筆不錯,其實在為人處世方面有不少欠缺,他的故事,在縣委、政府兩辦,一度被傳為笑談。
當年,秦鳴鷗還是鄉鎮黨委書記的時候,有一次帶了一份材料到政府辦公室去,託政府辦把這份材料轉給不在家的縣長,進入政府辦工作不久的張振亞接待了秦鳴鷗。
張振亞說:“秦書記,你這材料保密不保密?”
秦鳴鷗說:“保什麼密?你可以看看,順便提點修改意見。”
張振亞不知就裡,粗粗地瀏覽了一遍兒,立刻批評這文章寫得臭極了,簡直不忍卒讀。然後一條一條地指出什麼結構鬆散,語序顛倒,上面兩個重點不突出,下面有一個明顯的漏洞,毛毛糙糙的云云。
秦鳴鷗聽了,臉色黑沉沉的,把一頭白髮映襯得更加白了。原來這文章是秦鳴鷗親自寫的,當時心裡就想,這小子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哪有這麼評價自己得意的文章的?登時把文章要了過來,嚴肅地說,振亞,不要說了,這文章不讓你轉達了。
當時在場的還有政府辦的兩個同志,一邊聽張振亞高談闊論,一邊覺得好笑。等秦鳴鷗非常惱火地離開政府辦的時候,張振亞還摸不著頭腦:“這秦書記怎麼啦,自己不過是批評文章了幾句嘛,值得這麼光火?”
隱形官階 第十一章(3)
一個夥計說:“振亞呀,你今天算把秦書記得罪了,你不知道,這文章正是秦書記自己寫的呀!”張振亞這才後悔莫及。
沒有多久,秦鳴鷗來政府辦主持工作,人員分工時,把張振亞打到了邊緣上,不要說能力不怎麼大,就是有一點,也不讓他發揮出來,這個張振亞從此就沒有了出頭之日。按說,秦鳴鷗並不是一個陰損的小人,心裡畫上的那一道子,應該隨著時間而淡化的,頭幾年不提拔張振亞是這個原因作怪,後幾年是覺得這個張振亞確實不是塊料兒,提拔這樣的人貽笑大方,就把他一度擱置起來。
對於在秦鳴鷗手下沒有好日子過,張振亞自認倒黴,誰讓自己這張破嘴胡說八道呢。看到別人一個個地都上去了,張振亞自然暗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