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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明春在縣委辦公室工作的後期,新進來一個同事叫劉鎏的,就是命運不薄、捷足先登的典型。
自古至今,學而優則仕,中國文人對前途命運的企盼,總是要步入政壇,才算找到最終歸宿的。你可以想想眼下,一個公務員指標,上百個大學生去爭,遠比球場上搶籃球發瘋,正說明古風猶存。然而,儘管大學生們同為天之驕子,但走向社會的第一步,卻是受社會大氣候制約的。運來土生金,運去玉無光。改革開放初期,凡是有幸被選為定向培養的大學生,經過一段時間鍛鍊,很快就能“噌噌”地上去,自以為是真材實料,領導起人民來,綽綽有餘。後來,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一鬧###,大學生們就漸出佳境,落架鳳凰不如雞了。
劉鎏是在師範學院學習的文科專業。文科學生,整天在詩情畫意和離合悲歡的文字中暢遊,容易激情迸發。劉鎏就曾經認為,自己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他考上大學,進的是少年班,不到二十歲就拿到了學位證書。本來可以很快步入輝煌的,卻不料事不遂願。那一場###,差一點讓他找不到工作。
劉鎏趕上的,正是那幾年大學生分配的低潮期。上級政策強調,師範院校的學生,只能分配到學校教書。所以,劉鎏毅然決然放棄了在省城學校裡能夠分配到的教學工作,回到豐陽縣,投奔了在縣委組織部當常務副部長的遠門子姑夫。
實踐證明,劉鎏的這個選擇是正確的。當時,願意到縣級工作的本科大學生不多,劉鎏是分配到基層工作眾多學生中的鳳毛麟角。正好趕上縣委辦公室先後出去了幾個同志,亟須進人,劉鎏的姑夫沒有費多大勁兒,就和史長運主任達成交易,讓劉鎏順利地進入了縣委辦公室工作。
劉鎏一生都不能忘記,辦公室老公文侯主任給他的教益。
我在我的另一部長篇小說《側身官場》中交代過,劉鎏到辦公室以後,第一次捉刀,寫的是號召全縣黨員幹部向因公殉職的縣委辦公室丁卯同志學習的縣委檔案。他當時很激動,因為讓他寫縣委檔案。又很感動,因為常務副主任丁卯死在辦公桌前。因此文運洞開,文思泉湧,文不加點,一揮而就。寫後誦讀,覺得氣勢磅礴,寓意深邃,不亞於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真是一篇可以流傳千古的美文。
在他向臨時主持工作的侯主任交卷的時候,自以為是一篇花團錦簇的好文章,卻被“酒馬虎”侯主任不動聲色地槍斃了。侯主任喝下半瓶白乾,斜倚沙發,一字一句地讓劉鎏記錄下來的公文,竟是一篇工穩流暢、大氣厚重、可以一字不改的縣委檔案。這才讓自恃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劉鎏刮目相看,自愧弗如。從此,謙虛謹慎,漸漸入流。
可是,劉鎏在縣委辦公室期間,始終沒有能夠當上第一支筆。與他同時進去的並不漂亮的女同事曾麗,文采完全可以同他比肩。後來,當史主任調任他縣,管主任到人大任職,餘樂萌當上縣委辦主任後,劉鎏覺得有些氣悶,他並不覺得餘樂萌重用曾麗而不重用他,讓人委屈,而是感到,這個餘樂萌,當官確實是個政客,做人卻是一個無賴。退休後的姑夫點化他,讓他迅速離開縣委辦公室。就在項明春當上黃公廟鄉的黨委書記時候,劉鎏出任了春水鎮的鎮長。
隱形官階 第四章(2)
一個鎮長的角色,相當於“小鎮總理”。劉鎏上任後,卻採取了“總理,總理,總是不理”的態度,這是因為當時的黨委書記朱茂進是一個強權人物,一手遮天,當鎮長還不如當一個副鎮長,遠不如君主立憲制的外國首相,倒像個行行禮儀、接接外交文書的以色列總統,只是一個象徵性的人物。時年三十出頭的劉鎏,已經與當年的狂傲不羈、鋒芒畢露不可同日而語,表現得相當沉穩,老成持重。他從來不與書記爭鋒,凡事避讓,讓書記感到相當順手。而且恭維起書記來,遠比沒有知識的人準確貼切。一時間,全縣都知道春水鎮的書記、鎮長是一對黃金搭檔。好多人不理解,這劉鎏是怎麼啦,年輕輕的,這麼老練成熟?
誰知這劉鎏正是胸有韜略,腹有良謀。他每次進城,總要到姑夫那裡坐坐。姑夫也將他看成必定要成大器的人物,比自己不爭氣的兩個兒子要好得多,從劉鎏身上延伸著自己的政治抱負。所以從來不慢待他,幾乎每次都讓老伴炒上幾個小菜,與劉鎏對酌一番,邊飲邊談,縱論天下。如果沒有輩分差別,簡直是一對忘年至交。
這老人在縣委工作時,就被公認為是個老夫子,不是胸無點墨的幹部。退下來後,思想並不僵化,在寫字、作畫之餘,讀了不少書,頗有心得。兩個人交流最多的,自然是從政經驗,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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