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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了。棟樑之材未必能成棟樑,何況大廈將傾,獨木難支,且看後生可畏吧!……那麼我也告訴你一件事,他們怕你難過,再三地想要瞞過你的。”他說著,用手指指天福和天壽,“他們為第二次救你,差點兒送命,你想不到吧?這樣的好孩子,你可不能辜負了!”柳知秋目瞪口呆,半晌才口吃吃地說:“怎麼……是怎麼……怎麼回事?”
天福和天壽都低頭不語,天壽甚至咬緊了嘴唇。
林公笑道:“事已過去,也不必再瞞他,他若知道真情,今生決不會再近鴉片。天福,你說吧。”天福終究有些難以啟齒,說得就很簡單——事情出在夷商繳煙的那一個多月中。
天福天壽都被分派到了繳煙現場,天福在接收口處管登記,把由夷人躉船上運來的鴉片箱數精確入賬;天壽給派在檢驗入庫口,將由專管官員檢驗分類的各種鴉片分別上賬,好讓民�把它們送到不同的庫房。二十二艘龐大的鴉片躉船,繳來了兩萬多箱各種鴉片,把輪流替班、日夜值守的文武官員、水師兵丁、搬運民�、管事師爺和天福天壽他們這樣的小書吏,累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繳煙已近尾聲之際,突然有人來告訴天福,說天壽被搜出夾帶鴉片,已經拿問監禁了!
天福聞訊大驚。繳煙是大事,制定法規極嚴,徇私舞弊者殺無赦!事實上,在繳煙過程中,已經處決了十多個竊賊並梟首傳示。天福怎麼也想不到天壽會做這樣的糊塗事,莫非受人陷害,或者另有冤屈?
他趕去探監,兄弟見面,天壽只是痛哭,說出真情頓時令天福手腳冰涼,完全傻了眼:天壽確實偷拿了一塊檢驗時遺落在屋角的公班土,人贓俱在,還是十多名水師官兵當場查獲。問起原因,天壽說請假回去看病重的父親,竟是舊病復發,煙癮又極其兇狠地制住了他。天壽明知這在戒菸過程中人人難免,還是被老父上吊撞牆、慘不忍睹的形狀嚇住,回來便不顧一切地犯下了這殺頭之罪。
這是斬立決的大罪,說殺就殺,一點不能延誤。天福當即投案自首,說是自己利用幼弟年少無知,指使他乾的,自己才是當殺的首犯,求管事官釋放天壽回去照料病重的師傅。管事官沒有放天壽,還把天福也收了監。
過堂的時候,兄弟當面對質,天福天壽都說自己是首犯,爭著赴死,竟當堂爭辯,互不相讓:天福說天壽是師傅親子,一旦被殺師傅也就沒命了。
天壽說自己年幼體弱多病,不及師兄強壯又明理,師傅更需要師兄的侍奉。
兄弟爭死,一反常情,聞者落淚,滿堂皆驚。審案官很覺疑惑,兄弟倆的孝心又令他感動,當他得知兄弟倆是欽差府裡僱用的小書吏時,便將此案存疑放下,特地稟告了林公本人。
林公本知道天福天壽的狀況,問明情由,遂解了此獄,還對兄弟二人的孝悌仁愛著實誇讚了一番,並要他們照舊做事。天壽卻再三謝罪,說自己不配再在府中出入,從此仍回梨園行,並住回到老郎廟去了。
轟動天下的虎門銷煙之日,廣州城為之一空,千千萬萬百姓像過大節一樣,挈家帶口地擁向虎門,爭看二百多萬斤令人瘋狂令人痛恨令人惋嘆令人憎惡的鴉片煙在巨大的銷煙池裡化為灰燼。大火熊熊,濃煙滾滾,鴉片著火的使人窒息的氣味絲毫不妨礙人山人海爆發出陣陣歡呼,驚天動地,蔚為壯觀……人群中一個穿著月白長衫的少年,奔上虎門山腰,在專為欽差大人準備的觀看臺不遠處雙膝跪倒,朝著臺上的林公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天福說到這裡,恭敬地問道:“小師弟一直問我,林大人那時看沒看到他,受沒受他的禮?”
大家都靜悄悄地聽呆了,不僅為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也為了天福平和甚至有點羞赧的神情。一番捨生取義的壯舉,他竟毫無自誇自矜,保持著他固有的端莊和純良,用一份平常心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
林公看著天福,眼睛裡含著笑意,含著讚賞,點點頭回答說:“我記得的。至今也不過一年有餘……”撲通一聲,柳知秋又一次跪倒在地,連連叩頭不止,仰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他竟張著兩手,一下一下地抽打自己的臉,嘴裡狠狠地罵著:“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配有這樣好的子弟!我該死啊!……”他泣不成聲了。
林公示意,三個徒弟連忙把師傅攙起坐下,勸慰許久,柳知秋方收了淚。
林公微笑著望著他們師徒,還想說點什麼,偏這時候老僕來報,說又有許多送頌牌的百姓來到府門,林公於是對柳知秋勉勵幾句,便站起身,看看天祿,說:“這位是?——”柳知秋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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