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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
“不!不!”天祿連連否認,“閨房之樂,豈獨在床笫間!愚兄難道是那種肌膚濫淫之徒不成!人生難得一知己,你我兄弟還不算知己嗎?我就是喜歡你,疼你、愛你、憐你、惜你,從小就是這樣,你難道覺不出來?”
天壽噤住了,心裡打翻了五味瓶,一時說不清的酸甜苦辣,只覺得背上躥過一道道輕微的寒戰,連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好半天,她才斷斷續續地說道:“師兄,我,我,說不明白……從小到如今,我一直拿你當親哥哥……”
她聲音顫抖得說不下去,帶出一片嗚咽,極快地起立,轉身低頭,順著石板小路朝前跑了。
“師弟!師弟!”天祿叫了幾聲,心裡憋得發悶,很不舒服,略一沉吟,喊著天壽的名字跟著追了過去。
突然,從東北方向傳來幾聲悶雷也似的巨響,立刻把山野間的幽靜擊得粉碎。
夏日當空,藍天白雲,並無雷雨徵候,那隻能是來自�山大營的炮聲。剛剛跑到甘露寺山門前大道的天祿兄弟,驟然停住腳步,驚異地看著彷彿剎那間從地下冒出來的喧囂的人群,聽著一片亂糟糟的喊叫:“夷船!是夷船呀!”
“可不得了啦!夷船真的攻來啦!”
人們驚恐地互相打探訊息:有的在山門前的街面上跑來跑去,有的向北固山高處攀登,對著江面指指畫畫。於是人們都看到了,茫茫江面的水霧中,影影綽綽,有數艘巨大的船形黑影在慢慢向這邊移動。
�山大營的炮又響了起來,造成人群的更大混亂。來回奔跑喊叫的人們不管不顧,把天壽撞了個跟頭。他們許多人早已收拾好細軟,準備一得逆夷來攻的訊息就逃命。鄉下人想逃到城牆堅固的城裡,城裡人想逃到遠離戰火危險的鄉下,現如今夷船已經遙遙在望,得趕緊起程了!……
天祿忙把天壽扶起來,拍去塵土,說:“快回城吧!跟英蘭姐商量個主意!”
天壽點頭。兩人匆匆一對視,眼睛裡一片焦慮。彼此都清楚,剛才的話題已被面臨的戰禍壓到心底深處,應付危局,逃出險境,是他們眼下最緊迫的、壓倒一切的事情。
第四十三章
自從五月裡夷船夷兵攻佔寶山上海的訊息傳來,鎮江城的百姓就惶惶不可終日,又聽說夷船夷兵接下來不是北上攻打京畿,就是西入揚子江攻打江寧,則鎮江便是必經之地。洋人進城見人就殺、見婦人就奸、見財物就搶更是盡人皆知,人們哪能不慌?日前有從乍浦逃來的官兵,說起夷兵破城,把駐防旗兵殺得一個不剩,婦人不願受辱而投河懸樑者幾近百人,更有全家自殺者多起的可怕情景,使享盡百餘年太平、豐饒富足甲於蘇省的鎮江人,全都成了驚弓之鳥,一有點兒風吹草動,就思謀著趕緊逃離,家家戶戶都做好了準備。
官府呢,卻在不住地出安民告示,說:從揚子江入海口的崇明島算起,北岸為南通州狼山鎮,南岸為常熟福山鎮,皆有重兵把守;越福山至江陰之鵝鼻嘴,沙灘迴護,江面僅闊五里,夷船高大笨重,決難透過;過此則北抵揚州,南達鎮江,為常州揚州鎮江三郡扼要之地,有徐州總戎【總戎:總兵的尊稱。】、鎮江參戎【參戎:參將的尊稱。【帶領大軍防守。三郡富民捐金十萬,徵用�役,堵塞航道,並伐大樹沉入水中,還集中鎮江衛所【衛所:清代官制,設漕運總督管漕運事。下轄軍隊名為“漕標”,所轄武職官有副將、參將、遊擊、都司、守備、千總、把總等,守備管“衛”,千總管“所”。【運糧船五十艘,裝滿草束和桐油,以為縱火燒燬夷船之計等等。
若官府告示所言不虛,人們似又有了幾分安全感,在多年不經戰亂的太平百姓眼裡,這一番佈置,真是固若金湯,就是拿鐵鎖橫江怕也沒有這般堅固了。
若不是火燒眉毛、危險逼到跟前,誰肯捨棄祖居祖業、扶老攜幼逃難,去經受顛沛流離之苦呢!
�山營的大炮,江上出現的巨船,一下子把略有平息趨勢的民心再次攪亂了。鎮江城內再次出現居民驚惶遷徙的風潮,徹夜喧鬧,幾無寧時。
海都統於此時新出安民告示,說:日前江上確有海船八艘,是登州販海魚者,因不能出吳淞口,想由京口出海,�山營不知內情,又因霧大浪高,誤以為是夷船而開炮,所幸並無傷亡。夷船遠在上海,並無入江之信,爾民不得謠惑遷徙。
可是海都統出告示的次日,新上任的兩江總督又出了一份安民告示,說:夷船泊江陰岸,一民不擾,且囑百姓避其槍炮,爾民幸勿自誤。料其夷人斷不敢深入,爾民可以高枕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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