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絹兒輕輕一揮:“快坐下吧,不過多幾樣餑餑罷了,也是前兒個祭祖做供品的時候多做了些個,你們來得巧,也嚐嚐新。別說什麼位分不位分的話,我最不愛聽這個!偏房側室又怎麼啦?我還是打那兒過來的呢!……”她告訴英蘭,當初她是海齡的側福晉,進府不到五年連著生了兩個兒子,福晉因病去世,海齡便將她扶了正。她感慨不已地笑道:“打那陣子到如今也快三十年了,眼下孫子都抱上三四個了,敕封誥命也早就領了,誰還記得早年間我那位分呢?”
英蘭不料郭夫人能對自己說這樣的知心話,不免有些傷感地說道:“那是夫人您的福大命大,常人誰能比呀!”
“唉唉,怪我把話說左了,可真不是想傷你的心。我是實話實說,你別見怪,要是葛總爺不走,論你的才具心胸,論你們葛爺的見識,再看看你們夫人的病病懨懨的身子骨,你升上主位還不是早晚的事!……可惜葛總爺早走了一步。可你這一番捨命奪屍的壯舉著實聲名遠揚啊,聽說京裡不少名士賦詩作詞讚頌哩,等平定了逆夷,朝廷論功行賞,博得個封贈也說不定呢!”
英蘭苦笑道:“未亡人不作此想了……”
“我們老爺就說過,事定之後,他一定要上奏摺,請朝廷不拘一格重獎此戰中為國盡忠之人,並重刑所有漢奸,一個不赦!”郭夫人說到這裡,慈眉善目中竟也流露出幾分丈夫氣概,讓人聯想到她那面目嚴酷的丈夫。她見英蘭只是低頭不語,知道觸著她的傷心處,便立刻把話題轉到天壽身上:“你的這個小兄弟怎麼生得這麼好?畫上人兒也似的,上回我一見他就喜歡不夠,老覺著他像我們哪家親戚的小郎兒,回來想想,再想不起來。他怕有十五六歲了吧?還在讀書嗎?”
正問在英蘭姐弟的尷尬處。天壽已經十八歲,但終是那麼嬌小玲瓏,像個童子,他的真年齡必須隱瞞,因為年過十六的男子是不能進入人家內庭的;天壽又是梨園子弟,這也得隱瞞,因為戲子也是不能入官宦人家內庭做客的。所以天壽只能靦靦腆腆地低頭不語,臉也漸漸地紅了,英蘭含糊地回答道:“他呀,總也長不大,沒多少出息!……”
“可別當著人這麼說他!我聽說他還陪著你一道去奪葛總爺回來的,是吧?真是個好孩子!”郭夫人眯著笑眼,片刻不離天壽地看,說,“你沒見過我那兩個兒子,都是弓馬出身,領兵作戰,五大三粗,哪有他這麼精緻秀氣!……”
英蘭看郭夫人愛不夠的樣子,生怕她說出要認乾兒子的話,連忙轉了話題:“如今逢著平定逆夷,正是您府上公子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日後升官晉爵,光宗耀祖,俗話說的,將門出虎子,一點兒也不錯的!”
郭夫人高興地笑起來。英蘭趁機問起她自進海齡府後最想問的問題:“但不知這戰事何時能了?前些日還說洋鬼子攻陷吳淞寶山,佔了上海松江,離京口也就不遠了,這幾天倒不聽見有什麼信兒了。”
郭夫人道:“咱們女人雖說不與外事,耳朵邊常聽著,多少也知道點兒底細。那洋鬼子又是老一套,全數掉頭北上,去打天津衛!也真叫蠢,他們總共能有多少兵馬?幾萬裡地跑了來,死一個少一個,敢欺負到咱們門口來嗎?咱們有多少人多少兵馬?那可是畿輔要地,天下的精兵強將都在那兒呢,洋鬼子敢去碰,哼,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夫人說的是,”英蘭趕緊點頭,卻又不甘心地說,“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說不定洋鬼子來攻京口,就算不全來,來個千兒八百的,也不能不防啊!”
“你就放心吧,京口駐防旗營兵強馬壯,鎮江城又牆高池深,決攻不進來。”
“半個月以前,吳淞敗信傳來,城中許多人家都打點著出城避難……”
郭夫人寬容地笑笑:“不光百姓人家,多少官宦富戶也都忙著把家眷送出城,跟逃難也似的,難怪呀,沒經過大事,受不得驚嚇。可要深究起來,說他們動搖人心也不為過吧?”
英蘭聽到這裡,不覺涼了半截,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下去:“洋鬼子一旦破城,燒殺淫掠,極是兇暴,老幼婦孺決無抵抗之力……”郭夫人面露不悅之色,一口把話接過去:“怎見得洋鬼子必能破城?京口駐防兵馬,加上我們老爺新近調來的青州八旗,極是剽悍能戰,總不會是白吃餉銀的吧?”
英蘭賠笑道:“夫人言重了。我不過是替您老人家著急。您的孫子還這麼小,您又上了幾歲年紀,不如趁眼下尚屬平靜的節骨眼兒,回原籍避一避。”
郭夫人靜默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我們家世世代代受皇上厚恩,斷沒有臨陣脫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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