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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在船上,這船決不是中國的船!她猛地坐起身,一陣劇痛伴著極度的虛弱使她眼冒金花,呻吟著頹然倒在枕上,半天緩不過氣來。
門外像是凳子響,接著就有匆忙的腳步響到床前。天壽勉強睜開眼睛,意外地看到了一張圓圓的、善良又忠厚的中國婦人的臉,那雙關切的充滿同情的黑眼珠定定地注視著自己,接著就綻開了一臉溫厚的笑,說道:“老天爺保佑,總算醒過來了!……你的傷蠻重的,不可以隨便亂動,我去稟告夫人……”
望著她穿了鑲邊大襟寬綢衫的背影從門邊消失,天壽滿心疑團,腦子裡依然糊里糊塗,想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為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個和善的婦人是誰?她要去稟告的夫人又是誰?隱約間又想到昨夜,究竟是真還是夢幻?給自己喂水把脈的又是誰?……
急促的腳步聲、低語聲和著衣裙的��聲直到門邊,一個身材高大、棕發碧眼、穿著束腰很高的長長拖地裙的中年夷婦快步走來,高興地笑著,對天壽伸出白白的、姿態優雅的雙手,用好聽的聲音很快地說著天壽不懂的話。天壽茫然地望著她,不知所措。
那中國婦人早把隨帶來的托盤放在床頭小櫃上,托盤裡是一杯牛奶、一杯清水和一杯紫紅色晶瑩剔透的紅葡萄酒,還有一碟蛋糕、一碟奶油松餅和一個色澤美麗的水蜜桃。她聽夫人說了一段停頓下來,連忙笑著對天壽說:“這位是布魯克夫人,是咱們這條船上布魯克船長的妻子。我是夫人的女僕,就叫我陳媽好了……夫人說,看到你醒來很高興,能認識你這樣一位可愛的中國小姑娘也很高興。”
天壽聽得懵懵懂懂,略一回想,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小聲重複道:“中國……�小姑娘?……”
夫人又興奮地說了一通,陳媽繼續翻譯下去:“夫人說,你的傷很重,連受傷帶手術失血很多,一定要好好養傷!亨利是一位很高明的外科醫生,他做的手術你完全可以放心,一定會痊癒,就跟沒有受過傷一樣!……”
天壽又是一驚,差點兒叫出聲來:“亨利醫生?”
夫人注意地看著天壽又笑了,說:“你果然是他的朋友。是亨利醫生把你託付給我的。亨利就像我自己的兒子一樣,他的朋友就是我們全家的朋友。你想吃什麼?願意吃一點烤牛排和炸魚嗎?……”
聽著陳媽說出夫人的問題,天壽腦海深處的一角突然一閃,彷彿又回到童年,彷彿又是在澳門司當東家那高大華麗的餐廳,和藹美麗的司當東夫人,為她舉起了盛滿紅葡萄酒的晶瑩美麗的高腳杯……布魯克夫人當然不是司當東夫人,但她們都讓天壽聯想起善良和溫柔,想起慈愛的母親……
她轉著眼睛看看陳媽,又望望布魯克夫人,心裡著急,想要大聲喊叫,但出來的聲音卻是那樣微弱,那樣斷斷續續:“請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我這是……怎麼啦?……”
僅僅這麼幾句話,天壽覺得吃力得頭昏腦漲,上不來氣兒,眼淚不知怎麼也滾落下來。
夫人和陳媽對視一下,緩緩地在天壽床邊坐下。陳媽輕輕用潔白的手巾為天壽擦去臉上的汗和淚,同時低聲又輕柔地告訴天壽:你的大腿根中了槍彈,流了許多血;又因為你是石女,經血積留在肚子裡凝成血塊,也引起了很危險的炎症;你若不死於槍傷,也會因為凝血淤積送命。亨利醫生取出了留在你大腿裡的槍彈,縫好了傷口;又切開你封閉的陰門,疏通了淤血。是亨利醫生救了你的命。
天壽的視聽和理解此時都還很遲鈍,一時沒有完全聽懂。看她迷惑的樣子,夫人又笑著說道:“亨利對我說,他在你身上縫合了一道口,又開通了另一道口,作為醫生,他為自己的醫術驕傲!尤其是後者,他說看到那些發紫發黑的血塊,他的後背都一陣陣發涼,太可怕了,也太及時了!……”
夫人的這段話太英國味了,陳媽翻譯起來很困難,說出來天壽依然似懂非懂,說:“你是說……亨利醫生……他給我治了……治了兩個病?……”
陳媽笑道:“這下你總明白了吧?等你養好傷,就再也不是石女了!你就能跟所有的小姐姑娘們一樣出嫁成親,生兒養女啦!”
天壽臉色頓時慘白如紙,嘴唇沒了血色,耳朵也嗡嗡亂響,只覺得心在腔子裡轟隆轟隆跳得又重又快又亂,只覺得血氣在胸臆間四散橫流亂滾亂竄。她很想再說些什麼,再問些什麼,但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陳媽驚慌地掐人中,捏指尖,又摸著天壽的額頭,不安地對布魯克夫人說:她又開始發熱了。布魯克夫人憂心地說,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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