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2/4 頁)
武。
他本來要見的是嚴笑花。
可是嚴笑花已遷入了陸家莊。
要見嚴笑花,得要先見陸倔武。然後再向陸倔武提出跟嚴笑花的要求——這才是合乎禮數。
葉紅也想會一會陸倔武。
有些話,他倒是想向陸倔武問明白的。
如果問明白了,有些事,他倒是想請託陸倔武的。
他知道陸倔武、陸虛舟、任困之三人,都有極深厚的武功底子。所不同的是:任困之是官宦子弟出身,習的是正宗武藝,加上陣戰之法,從不涉足江湖,也瞧不起武林中人。陸虛舟則是真正的江湖中人,十年前才受引薦招攬晉身官場。陸倔武文官武將都當過,也會被貶謫放逐過好些窮鄉僻壤,雖則他不能算是江湖中人,但見識廣博、通情達理,深諳江湖事理。必要時,葉紅覺得不妨向他求求情,說不定能放龔俠懷一條生路。
葉紅在營救龔俠懷的事件中,最感狼狽和難以措手的是:不管朝廷還是官衙,要逮一個人,至少有千百個理由、千百種方式、千百條管道,不過,一旦抓錯了人,要救翻案放人,卻不知向哪一人、哪一處、哪一方面進行著手是好。
畢竟,陸倔武也是一個明顯的目標。
而且,根據各方面傳來的訊息:陸倔武似乎也在為龔俠懷開脫。
他想見見陸倔武,看看是“敵”是“友”。
他趁雨勢而去。
——就是因為下雨,他想:陸倔武大概會留在家裡吧?要是他在家裡,我這樣登門造訪,他總不至於閉門不見吧!
所以他就去了。
雨大得像在天地間織出不能透視的網。
這是立夏前後的雨。像要預告潮溼過後便是浩蕩的炎熱一般,連天際厚厚重重的雷聲都像透不過密密麻麻的雨,才吼了半聲便收回去了。
時紅拿著傘,沒有騎馬,獨赴陸家莊。
在雨裡,他原本不好的視線更模糊了。
因為眼前不大看得清楚,所以他不覺摸摸腰畔的劍。
劍在。
他的心就定了。
雨就像一種一落下來就分裂為千萬只透明的禽獸一般,在他身旁、附近,四周、左右、前後、上下,都發出唏唏絲絲的聲音,更在他傘上發出暗器打落般的聲音。
——那殺氣在嗎?
在的。
葉紅本來因為霏霏霪雨裡感到些倦意,還有因倦意帶來的寒意,可是,因為那剎氣仍然存在,使他一切疲意微涼都掃蕩一空了。
有時,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受到那殺氣的鼓舞而活下去。
而且,為有殺氣而活得激動。
在傘下,他的手背微微發綠。
一種像一首剛寫成的詞一般的微青。
可能是因為他視野不清之故吧,心中的視野卻是一片清明:
彷彿在二十年前,自己也曾在傘下雨裡,趕著路……
現在在雨裡傘下趕路的,也是自己……
二十年過去了,人都不知斷了幾次腸了,忘卻了多少事了,但依然匆匆的在茫茫裡趕路……彷彿那趕路的,仍是二十年前的自己!此際,他忽然想起冰三家。
(冰三家在家裡嗎?雨那麼大,她在看雨嗎?)
他當然不知道,他忽而憶起冰三家的地方,正是在小雪的那一天,龔俠懷被捕之前,忽而想起亡妻的所在地。
然後,葉紅想起了嚴笑花。
那女子的音容,在茫茫煙雨裡,反而清晰了些……
(她會在陸家莊嗎?我這樣溼著衣衫去見她,她會介意那天我罵她的話嗎?)
葉紅忽然想不去陸家莊了。
他想去喝酒。
一杯暖的酒。
——江湖煙雨、少年人老,只有一杯烈酒,才能想起已冷卻了的心!
這酒,他沒喝。
這傘,他沒撐著。
他仍然去了“陸家莊”。
——可是,陸倔武不在。
“他和嚴姑娘出去了。”
沒錯,葉紅心忖,這場雨確是像一場曲折的悲歌。他看見雨同一排排的來,一排排的去,好像那不是雨而是浪一般。雨水群起而歌,群起而喧,似要預示一場盛夏的威皇。浪淘盡。魚龍舞。陽光似乎在很遠的天邊仍亮著,這場雨大概是下不久了吧,所以越發以一種奪豔來兇狠著,雨粒斜打在傘沿,濺了開來,射到葉紅頰上,像一顆顆突如其來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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