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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丞相，真是一件怪事。只是張湯這人，為什麼不說話了呢？

劉徹問吳福：張湯病得怎麼樣？

吳福說：病得不輕，太尉去看他時，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徹說：好啊，我去看他。

這天傍晚劉徹帶著幾個隨從，讓司馬遷、東方朔跟著，就來張湯府中探病。張湯躺在床榻上，家人也不大理會，反正什麼也不要，就不用照顧了。劉徹悄悄推門，示意東方朔、司馬遷跟著，三個人站在床榻前。張湯瘦了，真瘦了，一看張湯你就明白，人的頭骨跟下頜骨是分開的，張湯都沒法讓這兩塊骨頭很均勻地咬合起來了。劉徹驀地感到悲涼，心裡就閃出父皇撫摸著郅都後背那情景。張湯啊，怎麼了？飛不起來了，不能吼叫了？劉徹就低聲喚：張湯，張湯。張湯從昏睡中悠悠醒來，眼睛看到了劉徹，乾巴嗒嘴，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司馬遷以為他快要死了，臉上浮現出的潮紅，只是瀕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劉徹說：張湯呀，我也不想讓你跪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混蛋，混蛋，怎麼就沒人出聲呢？你跪得太久，累壞了。劉徹的眼裡噙著淚，他從不流淚，就是王太后病逝，劉徹也沒流一滴淚。

張湯伸出手，真像鷹爪，爆著青筋，指骨瘦瘦的，這是一雙殺人嗜血的手，抓住了劉徹，輕輕地握了握。

劉徹問他：我來了，你有什麼話要說？

張湯示意東方朔，要東方朔扶他起來。東方朔扶起張湯，張湯看著劉徹流淚，好半天長喘，說不出話來。

張湯家人聽說皇上來了，門裡門外的跪滿一地。張湯就說：我為皇上做事，圖什麼呢？我什麼也不想要。只想問……司馬大人怎麼看我？

司馬遷還真就說不出來，他怎麼看張湯，真是難以啟齒。張湯親手殺死了竇嬰，殺死了灌夫，殺死李陵一家人，他還會殺人。他怎麼看張湯，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張湯雙眼看著他，很殷切，有期待。

一時間，司馬遷成了眾人目光聚集處。他說：你是一個酷吏……

沒等他再說，張湯就笑了，說：好，說得好，我就是一酷吏，一個酷吏。

人總會有目標，屈原就曾在大地上彳亍，且歌且吟。因為沒人賞識他，感到萬分痛苦。他眷戀著自己美好的品行，憐愛著自己美麗的身影，欣賞著自己高潔的品行，嘆息著沒人關注自己。得到君王的寵愛、男人的讚許，成為屈原一生的目的，連最後投身汩羅江，也只想讓人知道自己的清白與高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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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遷　第十一章（5）

張湯也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得到世人的認可，得到歷史的認可。認可他是稱職的，是不凡的，他就是一個酷吏。要人們記住他，哪怕是仇恨他、鄙視他都行，但必須要記住他。

司馬遷從張湯身上悟到了，人是媸妍不一的。有美好也有醜陋，醜陋之中也蘊含著美好，美好之中也可能包含著醜陋；人的複雜，人的性情就是如此。當司馬遷再提筆時，就真成了一個聖人，他用悲憫之心凝視著筆下的大千世界，注目著歷史人物，讚賞他們，理解他們，體味他們，追隨他們，與他們的生命同在。

劉屈氂聽說了田汀�講〉氖露��託λ擔�桓鱟砸暈�塹募一錚��蓯且暈��腔噬系木司耍�涫禱噬細�揪筒恍枰�裁淳司耍��約壕褪撬�木司恕Ａ跚鼩喲硬歡蘊鑀‘的事兒說三道四，他對別人說，田汀�且桓齪麼蟪跡�腔噬系男母埂Ｕ飠岫�腥宋仕��鑀‘為什麼要跟皇上對著幹，他不是傻了嗎？像他那樣，每件事都與皇上對著幹，早晚給皇上殺了。劉屈氂說，我怎麼就看不出來田汀�岣�噬仙繃耍懇牢銥矗�噬喜豢扇繃頌鑀‘這個人，沒有田汀���娜兆硬緩黴�亍Ｏ氯飼虢蹋��裁湊餉純矗苛跚鼩勇�樸頻廝擔�嫠吣悖�懇桓齟蟪莢誄�⑸獻雜幸桓鑫恢茫�駒誶罷駒諍螅�人禱昂笏禱埃�加幸歡ǖ摹Ｄ鬩�強床磺逭飧觶�慊褂姓敬β穡刻鑀‘是個聰明人，他明白，自從竇嬰離開了朝廷，他就是那個勸諫皇上的人，與皇上對著幹，皇上心裡才有他的位置。田汀�欽葉�慫�奈恢玫摹Ｏ氯嘶腥唬�儻剩�┫轡�裁床惶嬲盤浪禱澳兀苛跚鼩鈾擔�皇俏腋盟檔模�乙�捕ń�繳琊ⅲ�庵中∈虜皇俏腋傻摹�

劉屈氂對太子很好，從來都不避諱與太子交往，他沒對下人說，他從前是太子的師傅，如今對太子也不那麼在意了，他有時對太子說，要太子少插嘴皇上的事務。他說，皇上雖然年紀大些了，但身子健旺。要太子向皇上討一個差使，去管選賢能才士，做皇上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