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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數字調諧收音機都是由積體電路晶片驅動的,無一例外都成了廢物。好不容易在傳達室的一位老收發員那裡找到一臺能用的老式電晶體收音機,收到了聲音質量很差的南方几個省份的播音臺,還有兩三個英語臺,一個日語臺。直到深夜,這些電臺中才漸漸有了關於這場離奇災難的報道,從這些支離破碎的報道中,我們瞭解到以下的情況:
晶片的破壞區是以西北某地為圓心,半徑為一千三百公里的一個圓形區域,波及三分之一的國土,面積之大令人震驚。但晶片的破壞率從圓心向外呈遞減趨勢,我們這座城市位於這個區域的邊緣了。
在以後的一個星期,我們生活在電力出現前的農業社會里,日子變得艱難起來。水要用罐車運來,每人得到的配給量只勉強夠飲用,晚上只能用蠟燭照明。
這段時間,關於這場災難的謠傳多如牛毛,在社會上和媒體上(如今對於我們來說只限於廣播電臺)流傳最廣的解釋都與外星人有關,但在所有的謠傳中,沒有一種提及球狀閃電。
從這些雜亂的資訊中,我們至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場打擊不太可能使敵人發起的,他們顯然也和我們一樣迷惑,這讓我們多少鬆了一口氣。這段時間,我設想了上百種可能性,但沒有一個能使自己信服。我肯定這一切與球狀閃電有關,但同時又肯定它不是球狀閃電,那是什麼呢?
敵人的行為也多少令人費解,在我們的國土上遭受如此打擊,已基本失去防衛能力的時候,他們的進攻卻停止了,連每天例行的空襲都消失了。世界媒體對此有一個比較令人信服的解釋:面對如此強有力的、可以輕易摧毀整個文明世界的未知力量,在沒有搞清楚之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倒使我們度過了自戰爭爆發以來最寧靜的一段時光,儘管這種寧靜中包含著不祥和肅殺。由於沒有電和電腦,整天無事可幹,人們心中的恐懼也無從排遣。
這天晚上,外面下起了寒冷的秋雨,我一個人坐在宿舍陰冷的房間裡,聽著外面的雨聲,感到無邊的黑暗籠罩了外面的一切,在整個世界上我面前這束搖曳不定的燭苗是唯一的發光體。無邊的孤獨壓倒了我,自己這不算長的人生像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回放著:核電廠中那副由孩子的灰燼構成的抽象畫、丁儀放在空泡中的棋盤、夜空中長長的電弧、風雪中的西伯利亞,林雲的琴聲和衣領上的利劍、泰山的雷雨和星空,大學校園裡的時光,最後回到了那個雷雨中的生日之夜……我感覺自己的人生之路轉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起點,只是雨中不再有雷聲,面前的蠟燭也只剩下一枝了。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沒等我起身去開,人已經推門進來,他脫下淋溼的風衣,瘦長的身軀因寒冷而哆嗦,當我在燭光中看清了他的面孔時,驚喜地叫了起來。
來者是丁儀。
〃有酒嗎?最好是熱的。〃他上下牙打著戰說。
我遞給他半瓶紅星二鍋頭,他把瓶底放在蠟燭上熱著,但很快不耐煩起來,揚起瓶子猛灌了幾大口,抹抹嘴說:
〃不說廢話了,我講講你想知道的事兒吧。〃
海上伏擊
以下是丁儀講述的我離開球狀閃電研究基地後發生的事。
由於核電廠行動的極大成功(至少從戰術角度看是這樣),被漸漸冷落的球狀閃電武器又開始得到重視,並追加了大量投資。這些投資主要用於收集專門攻擊電子晶片的宏電子,對積體電路的高選擇性供給被認為是球狀閃電武器的最大潛力。經過大量的工作,這種十分稀有的宏電子存貯數量終於超過了五千顆,以能夠形成一個用於實戰的武器系統。
戰爭爆發後,基地處於極端的亢奮狀態,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球狀閃電將像一戰中的坦克和二戰中的原子彈一樣,是一種創造歷史的武器。他們也熱血沸騰地做好了創造歷史的準備,但來自上級的指示只有兩個字:待命。結果,晨光部隊成了戰爭中最清閒的部隊。開始,人們認為統帥部可能是要把這種武器用在最關鍵位置,但林雲透過自己的渠道很快了解到這是在自作多情,總參謀部對這種武器的評價不高,他們認為,核電廠行動是一個特例,並不能證明該武器系統在戰場上的潛力,各個軍種都對這種武器在戰場上的投入沒有太大興趣。果然,研究的投資再次中止了。
珠峰航母戰鬥群被摧毀後,基地又處於一種極度痛苦的焦慮狀態,人們都認為,另一種新概念武器已經顯示了它的巨大威力,對球狀閃電武器仍持這種態度是不可理解的。他們都覺得這種武器是目前扭轉戰局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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