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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沒來由一陣厭惡。
這男人為什麼老這麼看著我?好像在看什麼讓他很感興趣的東西,可是那種目光真讓人心煩
“為什麼?”於是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就生硬了起來,不過他似乎並沒留意這些,只是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朝我笑了笑:“因為它根本就是不通的,它比我們原先試過的那些電話更加不如。”
“可是兩小時前我接到過電話也是事實。”
“是麼?”目光閃了閃,他似乎還想說什麼。突然前面程舫一聲輕呼,突兀打斷了他的話:“通了!接通了!”
而就在眾人因此匆匆朝程舫圍攏過去的時候,她原本振作了一下的神情突然不知怎的又陰沉了下來,一隻手把手機朝耳朵邊靠了靠近,一隻手伸起朝眾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於是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可是面對她這樣奇怪的一種神情,又一時沒有一個人開得了口去問她,包括脾氣急躁且一貫高高在上的大導演陳金華。他皺眉看著程舫,我在邊上看著他們。
而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鈴聲隱隱從靠左那堵牆外傳了過來,細碎卻清晰。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翡翠小人(31)
無比輕快的手機鈴聲。
程舫那隻拿著手機的手舉了多久,那鈴聲就響了多久。片刻戛然而止,就在眾人因此茫然互望著的當口,然後程舫陰沉著臉在手機鍵盤上按了下,那小小而快樂的聲音……竟然隨即又從那裡飄了過來……
滴嚦嚦……滴嚦嚦……
“誰!誰的手機……”硬生生停住腳步,陳金華回頭問。
沒人回答。
每個人都在面面相覷著,每個人又在互相掃了彼此一眼後,迅速將目光再次投向左邊那堵牆的方向。然後不約而同朝它走了過去,徑自穿過它那道隱在濃密藤蔓下的月洞門,走進了那座緊挨著我和林絹住處的小花園。
那真是一座很小很小的花園,所有面積加起來,還沒我們住的那院子一個天井大。
由於常年沒人打理,所以就成了野草和常青藤的天下,因此進門放眼一片全是碧綠色的葉片隨著風在園子裡搖曳,只除了靠西那堵牆。同周圍相比,那堵牆異樣的乾淨。
一塊青苔一條藤蔓的觸角都沒有,光光的,光得能反射出頭頂陽光的青灰色牆壁。牆壁上有大片暗紅色的液體,遠看過去好像是被燒焦了一大塊,一個人在這片灰紅色前筆直站立著,頭上戴著耐克棒球帽,身上穿得異常華麗。
華麗的大寬袖銀綢衣,垂著金線邊的花穗子,五顏六色的水鑽綴出的花紋在陽光下燦爛得有點刺眼……這些華麗得明晃晃的色彩,讓他一張臉在牆壁前蒼白得幾近透明。鈴聲就來自他別在腰帶上那隻嶄新的諾基亞。一邊響,一邊輕輕震動,這讓他看起來也跟著在動。而每動一下,他臉上那雙描著深紫色線條的眼睛就會微微閃一下,空空洞洞倒映著我們這些目瞪口呆死瞪著他的人影,那表情似笑非笑,像只僵死卻仍舊妖冶著的花蝴蝶。
木頭的娃娃光著腦袋
搖啊搖啊什麼也看不見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來
最慢的一個娃娃在後面……
不知道是風吹還是我的幻覺,那瞬間我再次聽見這首奇怪的童謠在我耳邊蕩了一下,短短一剎那,像個很小很小的孩子的聲音。
可這地方哪來的孩子……
再仔細聽,那小小的聲音就不見了,只有一些細微的沙沙聲伴著手機鈴音在周圍靜得快讓人窒息的空間裡歡快跳動著。沙沙聲來自於那架正對著牆上屍體不停自動拍攝著的攝像機。
“靠!邪門!”然後聽見有人在後面低低地咒罵,“劉君培,這他媽什麼意思,怎麼跟你劇本里那些鬼東西一模一樣!”
說不清楚是誰先起的頭,等我腦子不再被一片空白充斥的時候,周圍已經像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
尖叫的,咒罵的,爭執的……
爭執全都關於劉君培的劇本。他們說劉君培有問題,不然為什麼這兩天出的事和他劇本里的設定幾乎一樣,所以推推搡搡要他說個清楚。劉君培也不爭辯,只是安靜地站在原地由著他們說,看著牆上那具僵直的屍體。
牆上的屍體是沈東的助手小高。
幾小時前人還是鮮活的,被張小潔的屍體嚇到跑得比周圍誰都要快。現在卻成了這副模樣。如果不是頭上那頂顯眼的帽子,恐怕一時誰都沒辦法從他滿臉那些鮮豔而詭異的色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