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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過寶安區執法局局長,再做文化局局長,他酷愛讀書與作詞,有代表作《一百年》,灌了光碟並獲過獎。戴有斌的性格爽朗,他的工作有幾項也有趣,比如他要建立打工博物館,中國書畫基地,還有圖書館之鄉,這些已經作手的工作如期完成的話,他就由一個軍人而成為一個開創性的文化建設者。但是,不論怎麼說,我總感覺到喝早茶是一件比較沉悶的事情,他們將工功夫茶喝成了工作茶,這不利於味覺的自由發揮。
我喜歡一人去寶安電視臺對面的東山茶燎吃河粉,東山茶燎的建築地勢較低,走過去要下幾級臺階,茶燎屋外面,石砌的坎一邊齊人高,一邊齊腰高,九十度的拐角,圍起一片水泥地場子,人皆在外面場子吃河粉,不願進屋。春天時光,細雨過後就是太陽,人都穿襯衣,坐在場子上,木桌,竹椅,頭上幾株大葉榕樹樹冠相抵相依,榕樹生氣根,懸在樹枝上,流蘇般飄拂。
寧靜的早晨,亞熱帶陽光播灑,大葉榕篩下一樹蔭涼,空氣清爽透明,要了一碗河粉,坐著,服務員還會端來一杯烏龍茶,喝著熱茶,聽著周近樹上的鳥啼,漸漸鄰桌都坐了人,悠悠或匆匆地來,這時光,真是有幾分南國情趣。河粉上來,茶已經喝了半杯,粉是白的細粉,有湯,內中還有生腸、豬肝、瘦肉片等,上面撒了一層蔥花,晶亮的油珠在湯水上浮游,熱汽微微升華。桌上,還有小碟的泡菜和油炸花生米。開吃了,喝湯,湯鮮,吃粉,粉爽,與北方完全不同的湯境,那是混沌的際遇,這是鮮爽的坦陳,亞熱帶陽光般明亮、飄逸,亦如此地的綠色植被,榕樹、棕櫚、魚尾葵、木棉花、紫荊花……綠的,紅的,都能比出嬌妍的麗質與生長的奇異,在所有的愛戀時光,在早晨清亮的陽光中,寧靜、熱、鮮爽、明快、優雅,剎那間沉浸在河粉裡,與穿越亞熱帶叢林般新鮮。這裡聽不見深圳灣的海潮,只我的心裡,感覺有一縷情緒在晨光裡飛。
每個早晨都來東山茶燎吃河粉,就能分辯出誰多的食客,皆是左近工作的幹部,西裝革履,頭髮梳得齊整而光亮,腰間掛著手機,西裝上口袋插著手帕,多數都不是當地人,是深圳整個發展歷程中從全國或世界各地來的新客家,文化局的張科長陪我來吃過河粉,他是四川人。在深圳,英雄不問來路,來時都是帶著一個發財的夢想,然後在此打拼,漸漸尋找到各自的位置,然後一切如常,悠然有序,但是比起北京,工作之效率之高,收入之高也是北京所不能比,這是一座年輕的城市,這裡,也是黃金砌起的一片土地,南中國的亞熱帶黃金海岸。
波光上怡然的綠影
夏天往東方山腳下走,山野村莊依舊,土地以及植被依舊,只有屋舍變了些樣,土磚牆少了,代之以貼瓷磚的牆,或者灰色水泥牆。路徑在感覺中窄小了,少時赤腳走在塵土飛揚的土路上,土灰熱熱的燙腳,路邊的狗尾草、馬蘭草、車前草以及蒼耳子的葉子上,都蒙了一層灰土,紅蜻蜓,老虎蜻蜓飛起飛落,它們往往落到菜地竹竿支起的豆角架上,綠翅膀的螞蚱有時候從草地裡蹦起來,透露出綠翅膀下的紅翼。有一種長螞蚱,俗稱扁擔勾,它的頭的形狀頗似那木質的扁擔勾,飛翔的時候發出噠噠噠的聲響。菜地溝裡,水泵抽上來的水流漫不經意地流淌,被幹渴的土壤滋滋地吸入。那些伏著鏤花葉子的西瓜地上,必有一個吊腳樓式的瓜棚,光膀子的漢子躺在上面。
夏天的午後,空氣熾灼,知了在楊樹或柳樹的枝頭上叫,爬在坡坎上的南瓜葉子都拉耷著,喜鵲在山腳的空中鳴叫,空谷迴音,在村莊之上回蕩,或有喜鵲落在巨大的樟樹樹冠。那個時候,拎起藍條子的海軍衫,將領子頂在頭上,熱扎扎的痱子炸痛如蟻咬。這是通往圓門水庫之路,東方山東麓一個巨大的水庫,水質清涼,空山幽谷,清波盪漾,我的消夏之處便在那裡。今時再走這路,勾起往時記憶,那熾熱,那清涼,那寧靜的夏之午後,忽然的感覺到歲月,像路邊小溪的一泓,稍然流去已遠,那渴望成長的時間,已如溪的卵石佈滿苔蘚,一切都遠去了,從北京回到東方山下,物是人非的情境,一些親切,一些悲涼,五味雜陳地湧上心頭。
走到一個村口,一口方形的池塘,一半是清水,一半是綠波,那綠波是浮萍和水草。我本能地從記憶打撈一番,少時是否在這個池塘垂釣過?沒有。可是,圍繞著東方山東西南北數十里的河湖池塘,都曾有我垂釣的經歷。羅橋湖、四棵湖、汪仁、黃金湖、大王湖、花椒井……我記憶裡的水和執竿四處奔走的少年時光又浮現腦海。
驀然,我發現池塘裡的水草,那清波里盪漾的綠影,原來不是什麼水草,是空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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