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3 頁)
她希望女兒能夠像自己一樣唱歌。等她長大了就讓她穿著這個袍子參加草原上的節日,讓人們看到她的美麗,聽到她猶如自己一樣驕傲的歌聲。如果自己生了兒子,就把這袍子送給兒媳婦。這袍子從烏蘭的母親去世後,一直就跟隨著烏蘭。後來參加那達慕演出時,爺爺就讓她穿上了它。
一家人遵照額爾德木圖爺爺的吩咐,在這個冬季少有的溫暖的上午,哈森趕著勒勒車,全家人隨著老人來到了那個乃林郭勒河上游最高的雪兀之上。
在那裡,的確像爺爺所說的,他們真的看見了天邊猶如金子一樣的雲朵。那天的天光呈現出深冬少有的蔚藍。太陽時而躲到雲的後面,把那雲彩的輪廓鑲上了金絲一樣的邊跡。一片長空籠罩在這千年的蒙古草原之上,她的邊緣竟然與大地形成了這個世界上最難以觸及的遙遠的渾然。伸向那裡的銀絲般的乃林郭勒河彎似乎頃刻間翹起了她的終點。那裡是她的源頭,那個源頭如同與天邊相接,等待著冬陽點燃春天,融化整條河道里面的堅冰向蒙古高原的深處一瀉千里。
從這天中午返回蒙古包的路上開始,人們就驚奇的聽到了額爾德木圖老人一路不停地“呼麥”歌聲。直到回到了他的蒙古包裡,身穿嶄新的棉袍子的爺爺端正地坐在氈子上,依然沒有停止歌唱。
烏蘭高興極了,她面對面地跪坐在爺爺面前,仔細聆聽著那熟悉的歌謠。爺爺唱的輕鬆自如,毫不吃力。這讓哈森非常吃驚。他仔細端詳著爺爺的面孔,從那張臉上,沒有人發現任何不詳。只有阿魯斯心裡一直在緊張,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用歌喉在草原上馳騁了一生的蒼老靈魂,藉助長生之天的雲彩反射著滄桑的回光。
阿魯斯把哈森和哈斯巴根叫到門外,默默地吩咐兄弟兩人:“孩子,把那勒勒車的圍欄拆下吧。”
包裡的歌聲停止了。父子三人步入包內,看見烏蘭正在把一碗奶茶遞給爺爺。額爾德木圖老人接過奶茶輕輕咳嗽了兩聲,他喝了一口茶,把碗放在一邊,微笑著看著所有人:“呵呵,孩子們,爺爺唱的歌你們聽見啦?這是我一輩子攢的聲音,我好像摸到了我的冒仁呼日了,呵呵,那可真是把好琴呀,可惜她不會留給你們了,我現在拉給你們聽吧。”
爺爺微笑的端坐著,他慢慢伸出左手,緩緩抬到額頭前抖動著,右手似乎捧著琴弓在左右擺動。
人們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冥冥中聽到天邊傳來了悶雷一般的琴聲,好似遠行的雄馬在草原盡頭面向古老的蒙古包發出告別的嘶鳴。那此刻的嘶鳴被蒙古利亞從未停止的風沙包裹著,化為穿透時光的嘯叫,隨著老人抖動的雙手纏入在那嘯叫之中的,彷彿是這草原世界上最為凝重的顫動的低音,最終凝聚成千年浸泡而成的濃釅的歌聲──蒙古喉音──“呼麥”!
爺爺額爾德木圖說:“要是慶格爾泰在,就好了。”
他的雙手以及嘴唇停止了顫抖。那端正的身姿卻勁塑在敞開著門的那呼日郭勒金冰天雪地之中敦實的蒙古包裡。('E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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