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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淒涼,久久不散;比如她說在菜市場附近的6號防空洞(因為這裡是軍工廠所以防空洞特別多)裡發現過一個死孩子,是被人勒死後扔在裡頭的……她在夜裡講給了我,我又在第二天白天出去玩時講給二民他們,其中有的孩子也從他們家的大人口中聽到了這些事兒,嚇得我們再也不敢去這些地方或是附近玩了。還有她老是提起的那個喜歡偷窺女廁所的大民,後來她又說起大民是因為偷看了一本叫做《###》的手抄本黃書而犯了如上錯誤的——他在被抓住之後也就是這麼向學校交代的,老師告誡大家:警惕黃色書籍!一想起大民那副陰沉的樣子我就感到心虛,二民的家我是自打上次以後就再也沒有去過。
上午的時間我們還是用來踢球,下午則到處亂轉,我們秦嶺廠的這片家屬區四周是建有很高的圍牆的(高到我們根本就翻不過去),但除去兩個大門之外,每隔兩三百米還有一個小鐵柵欄門,那些小鐵柵欄門常常是不鎖的,似乎也沒人管——這些孩子都知道,我們轉著轉著就來到了高牆下並從一個小門溜到家屬院外面去了,爬上了一個挺高的土坡——那高高的土坡比家屬院的圍牆還高,並繞著家屬院綿延了一個大圈,形成了一條供人走的土路,站在土坡上的這條土路上可以俯瞰這一邊的家屬區和另一邊的農田:農田平坦而開闊,農田的盡頭是塬,塬上的風景也是清晰可見——聽說翻過這個塬就到藍田縣的地界了,這個塬叫白鹿塬,在多年以後因為一部小說而為更多的人所知道……當時,我站在那裡,忽然想起來:這也是“娘娘”在“夜話”時警告過我不能來玩的地方,她說,有人在晚上,從家屬區的樓上看見: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鬼正站在這圍牆外的土坡上,還沿著這條土路走了好遠……說不止一個人看見過,還有人在夜裡聽到此地傳出了敲鑼打鼓的送葬聲……
中國往事 第三章1972(8)
“有人過來了!”二民一聲喊,把我魂兒都快嚇出來了!
順著土路朝著一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女的正在走過來——從裝束上看,應該是廠裡的一名青年女工(她穿工作服),長了一張瓜子形的臉,挺好看的一個人兒——正因為好看才越發像個“女鬼”,我嚇得差點從土坡上一頭栽下去,等這“女鬼”從我們面前翩然走過,我才看見:在她身後十米遠的地方又走著一個人——是個男的,我眼尖,一眼看出那是誰,便一聲大叫:“二民,快跑!”
我跑得最快,衝下土坡,直朝小鐵柵欄門裡衝去,一口氣跑到家屬樓附近才敢回頭看,見二民和其他孩子也都安全地撤回來了……
“索索,你跑啥跑?跑球呢!”二民說。
“我我我……看看……看見你哥了!”我說。
到了晚上,我將此情況向“娘娘”做了彙報,她說下午的兩節課後是體育活動時間,在學校的操場上確實沒有看到大民,還說他以前是很喜歡踢足球的,也是踢得很好的,可自打偷看女廁所事發之後,他幹什麼都不積極了,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夏天到來的時候,我們在足球場踢球時看到:不知從哪兒開來了一輛壓路機,將足球場的每一塊地方反反覆覆地壓平,前前後後壓了有一週時間。在此之後,又來了一組工人在足球場邊位於兩端正中的位置開始施工,用鐵架和木板搭建著什麼,等建得差不多了,我們才看出來:這是一個臨時的主席臺……與此同時,我們從大人嘴裡聽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喜訊:全國五項球類運動會的足球預賽即將在西安舉行,並在軍工城設了一個分賽點,分過來兩場比賽,人家看上的正是位於我們秦嶺廠家屬區內的這塊標準的場地。我們這些老在上頭踢球的小孩聽了之後無不感到高興和自豪——說到底這是應該的:我們才是軍工城稠密的足球人口的基本保障,人家賽會組織者正是衝著我們這些人來的——沒有我們,沒有這如此雄厚的群眾基礎,人家專業隊之間的比賽才不會看上我們這塊寸草不生的土場子呢!
我在很久以後才瞭解到:此次只在1972這一年舉辦過一屆的所謂“全國五項球類運動會”,在新中國的體育史上卻是有著極其特殊的意義的,它標誌著:從1966年“文革”爆發開始陷於癱瘓的體育行業開始恢復正常,這屆運動會的舉辦正是一個重新起步的訊號。而放在軍工城舉辦的這兩場足球預賽,也是有其鮮明的時代特色的:當時提倡體育比賽要深入基層為工農兵表演(服務),其結果確實對這裡原本就開展較好的群眾性足球運動又有了一個很好的推動和促進。如此說來,我很幸運,來到這裡正趕上了這樣的一個熱潮,它對我這個剛從“六號坑”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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