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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瘸子將這娘倆一塊接納了。
中國往事 第四章1973(15)
為了料理大李叔叔的後事,他的老婆帶著他的兒子還到單位上來過一趟,我只遠遠地看見過這對母子一眼,望著那個跟大李叔叔長得很像的黑黑的小男孩,我想:如果大李叔叔不出事,他就會和他的母親一起搬到這兒來住的,就會和我們這幫孩子在一起玩的,我們差一點成為朋友。
大李叔叔死了,那麼高大、強壯、生猛的一個人,卻有一顆如此脆弱的心:一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農民的兒子卻無法承受重新返鄉再去當農民的命運!看來,每個人都是有其各自致命的弱點的(即所謂“軟肋”),一旦被傷及的話,他就只有殺死自己的份兒了……此人此事,在我逐步長大的過程中不斷被拎出來重新讀解,每有收穫:關於女人,關於慾望,都是男人永生的劫啊!
大李叔叔死了,我們的生活還在繼續,包場電影照樣看,乘坐小魯以及另一位司機開的車,我們又去電影院看了一場朝鮮電影《賣花姑娘》。
那是一部美麗而憂傷的電影,因為看了它,我記憶中的1973這一年都變得憂傷起來……也許是這部電影在我心上培養出了憂傷這一高階的情緒,它那優美而憂傷的主題曲,我至今還會哼唱:
買花來呀買花來呀
花兒紅紅又香
色澤鮮豔味芬芳
媽媽有病多麼可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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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往事 第五章1974(1)
在即將過年的前幾天裡,父親從單位的傳達室帶回一封寫明轉給外婆的信,落款是我住在南京的二舅,外婆無比激動地讀完此信後便提出要走,去南京,說是小白鬧著非要讓她去過年不可——一年來,小白這名字可老是掛在外婆嘴邊的,他是二舅的兒子,也就是外婆的孫子(注:唯一的孫子),是我同齡的表弟,是打小被外婆親手帶大的,他是外婆的“神”,他這一召喚,外婆的魂兒已在瞬間飛去了南京。父親開始皺眉頭了,委婉含蓄地問外婆能否在這裡再堅持一段時間住到9月份我上學了再走,外婆笑而不答,場面有點尷尬;父親點起一支菸,又問外婆能否和我們在一起過完這個年再走,外婆仍舊笑而不答,父親便什麼都不問了,什麼話也不說了,煙沒抽完就一把拉起我去火車站給外婆買了一張第二天去南京的火車票,在路上,父親老是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來撫摸我的頭,肯定是又覺得我這個沒媽的孩子可憐了!
在一箇中國老太太的眼中,外孫再好怎麼能比得上孫子呢?再說,前者是她在其6歲這年才見著頭一面的,而後者是她從生下來就一把屎一把尿地斷斷續續地帶著的。不過,情感上的給予和被給予真是一種奇妙無比的關係,反過來說——對我來說,這個來了一年多竟還覺著陌生的外婆又怎麼能比得上我那死去的奶奶呢?儘管奶奶的樣子已在我的腦子裡變得越來越模糊,但那種親親熱熱的感覺卻像是永遠都揮之不去了!
所以,外婆的走並沒有讓我在心理上覺得少了什麼,過年那幾天,父親帶我到外頭去吃飯——讓我覺得是過了更好的一個年,外婆做的飯已經讓我吃膩了:生在四川的我一點都不喜歡她所做的那種太淡太甜的上海風味的菜。等這個年過去,我和父親就在單位的職工食堂入了夥,開頭幾天,是父親到食堂將飯菜打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吃;中間幾天,是父親帶著我到食堂一起排隊買了飯然後就在那裡用餐;最後幾天,父親讓我一個人去食堂將飯菜買回到家裡來然後我們一起吃——他是有計劃分步驟地將我訓練成一個會自己買飯吃的孩子,之後,父親把一厚疊飯菜票交到我手裡……
臨走之前,父親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將我帶到食堂的一位姓盧的師傅面前,介紹我跟他認識,說他是“你媽的上海老鄉”,盧師傅笑著對我說:“索索,你以後來買飯,就不要跟著大人排隊了,直接進來找我。”
我的吃飯問題就這麼解決了,穿衣問題——主要是換和洗,父親就交給了隔壁那個跟大李叔叔好像有點什麼的邢阿姨,邢阿姨熱情地滿口答應。
父親走了。
他在新蓋的車庫前的空地上了小魯叔叔的車,是在某日的晚飯以後,春天的傍晚暖風習習,不知道父親他們這一行人有何必要在這時離開,星夜兼程,連夜趕路……和以往有所不同的是:我不但跟來送他了,還站在車邊遲遲不歸,等車開走……
那一定是一個孩子的安全感受到了威脅,我一定是自己意識到了:他這回一走,就剩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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