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1/4 頁)
之後,我走出圖書館,朝“三十一種冰淇淋”那裡走去,她則到裡面為我取書。我買好冰淇淋回來時,女孩尚未轉出,我只得手拿冰淇淋在桌前乖乖等候。不巧的是,凳子上正有幾個看報紙的老人,好奇地輪番看著我的臉和我手上的冰淇淋。好在冰淇淋十分堅挺,不至於馬上溶化。問題是不吃冰淇淋而僅僅拿著不動,看起來未免如一尊銅像,令人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桌面上她已開讀的袖珍書活像一隻熟睡的小兔趴著。書是H·G·威爾斯的傳記《時間旅人》下冊。看來不是圖書館的,是她自己的書。書旁排列著三支削得整整齊齊的鉛筆。此外還散放著七八個回形針。為什麼到處都有回形針呢?實在不得其解。
或許是某種緣故致使回形針滿世界流行。也可能純屬偶然,而自己卻過於耿耿於懷。不過,我總覺得這有欠自然,有些不合常理。這回形針簡直就像早有預謀似的,散落在我所到之處的最顯眼位置。是有什麼碰上了我頭腦中的弦。近來碰上那根弦的東西實在太多……野獸頭骨、回形針,不一而足。其中似乎有某種關聯。但若問野獸頭骨同回形針之間有何關聯性,卻又渾然不覺。
一會,長髮女孩捧著三本書轉來。她把書遞給我,反過來從我手中接過冰淇淋。為了不使外人瞧見,在櫃檯裡面低頭吃著。從上面俯視,其脖頸一覽無餘,十分好看。
“太謝謝了。”
“該謝你才是。”我說,“對了,這回形針是幹什麼用的?”
“回形針?”她唱歌似的重複道,“回形針就是固定紙張用的呀,你不知道?哪裡都有,誰都在用。”
確係如此。我道過謝,夾起書走到圖書館外面。回形針哪裡都有,花一千元足可買到一輩子的用量。我跨進文具店,買了一千元的回形針,返回住處。
一進房間我就把食品收入電冰箱。肉和魚用保鮮紙嚴實包好,該冷凍的送進去冷凍。麵包和咖啡豆也冷凍起來。豆腐放進充水的大碗。啤酒也放進電冰箱,蔬菜把舊的擺在前面。西服掛在立櫃裡,沈潔粉擺在廚房木架上面。最後,把回形針撒在電視機上的頭骨旁邊。奇妙的搭配。
奇妙得猶如羽絨枕和攪冰勺、墨水瓶和萵苣一類組合。我走上陽臺,從遠一點的地方望了望,得到的仍是同樣印象,找不見任何共通點。然而,應該在某處有著我所不知道或想不起來的秘密通道相連。
我坐在床沿,久久地盯機電視機。但什麼都無從想起,惟覺時間倏忽逝去。一輛救護車和一輛右翼宣傳車從附近駛過。我很想喝威士忌。但還是忍了。眼下必須開動完全清醒的頭腦。不一會,右翼宣傳車又轉回原路,大概跑錯路了。這一帶的路彎彎曲曲,不易辨認。
我洩氣地站起身,坐在廚房桌前翻了翻從圖書館借來的書。我決定首先查閱食草性中型哺乳動物的種類,再逐一確認其骨骼。食草性哺乳動物的數量之多遠遠出乎我的預料。光是鹿就不下幾十種。
我從電視機上面拿來那塊頭骨,置於餐桌面,對照書上的每一幅畫加以比較。花了1小時20分鐘,對照看了93種動物的頭蓋骨,但沒有任何一種同桌面上的相吻合。在這方面我也陷入了困境。我合上三本書,疊放在桌面,揚起雙臂伸個懶腰。一籌莫展。
我索性歪倒在床,看約翰·福特的錄影帶《安靜的男子》。正看著,門鈴響了。透過門上的貓兒眼一瞧,見外面站著一個身穿東京煤氣公司制服的中年男子。我開啟門(沒解防盜鏈),問有何事。
“煤氣定期檢查,看有無洩漏。”男子道。
“等等。”我應了一聲,返回臥室把桌上的小刀揣入褲袋,這才開啟門。定期檢查煤氣的人上個月剛剛來過。此人的神態總有些不大自然。
但我故意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繼續看《安靜的男子》那男子先用血壓計樣的儀器測試一下衛生間裡的煤氣,之後拐進廚房。廚房餐桌上依然擺著那塊骨頭。我開大電視音量,躡手躡腳走到廚房門口一看,不出所料,男子正要把頭骨塞進黑塑膠包。我開啟刀刃,飛身躍入廚房,繞到男子後面一把掐住他脖子,把刀刃對準其鼻下。男子趕緊把塑膠包扔在桌上。
“沒別的意思。”男子聲音顫抖地辯解,“一看就很不能馬上搞到手,就裝到包裡去了。純屬心血來潮。請饒了我吧!”
“不饒!”我說。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煤氣檢測員看見人家廚房餐桌上的動物骨頭就心血來潮得想推為己有。“要是不從實招來,看我割斷你的喉嚨。”在我聽來,這話無疑是百分之百的謊言,但男子卻無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