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第2/4 頁)
隨著她升到空中的攥緊的拳頭,化為強大的聲音。
紅城縣委書記本能向窗外望去。天空明明睛得好好的,怎麼回事?
“打雷了!下雨了!天要塌下來了!”
傅梅又重複了一遍,聲音高亢嘹亮,像沙暴一樣氣勢洶洶,將無數沙礫掀起來,亂紛紛地撒向四周。紅城縣委書記心裡格登一下,心想:她的腦子大概適應不了這種急轉彎,像剛剛經歷了一場車禍,說出這沒來由的不知所云的譫語,而陷入了一種可悲的境地。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打電話叫一輛救護車來。
“打雷了!下雨了!天要塌下來了!”
還好,在喊的同時,傅梅還知道拖著步子朝門口走去。她一步步抬級而下。下到最後一級,她似乎沒有了力氣。神情沮喪,全身疲軟,像一個與海上的風暴搏鬥了多時的水手。她在不斷的重複喊著,她的喊聲變得越來越弱,直到成了喃喃自語。
既沒有打雷,也沒有下雨,但是傅梅身上還是落滿天塌下來時的碎片。她的身體像出了故障的不明飛行物,漂浮在空中。這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像遭雷殛並引來天火焚燒的一棵樹,佈滿了不堪入目的焦痕和創傷。她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兩天,當她搖搖晃晃地起來,面對鏡子,認真審視自己時,發現她自己成了一個十足的魔女。要振作起來,不能做外強中乾的女人。她替自己鼓氣,就像給扎破了的輪胎打氣,勞而無功。
鏡子中的她,面板黯淡無光,蓬髮亂鬢,雙眼如灌滿了水銀一樣,毒辣而張狂,要將眼窩脹破似的,因疼痛而顯形放大的敏感,像一盆橫生在身體內外的仙人掌,使恐懼和焦虛透過所有的刺不動聲色地傳來一個銳利的訊號。自已被拋棄了,被優秀的男人佔主導的政治領地拋棄了,被許多優秀的男人所拋棄比被一個單個的男人引起的失戀和離異痛苦的拋棄更為可怕。而且,不僅僅是拋棄,還有拋棄之後又被出賣。被拋棄、被出賣所引起的雙重憤怒擰成的一股繩,編織成了仇恨。仇恨的物件一個個列隊來到眼前,高無極首當其衝。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仇人,傅梅覺得口乾舌燥,難以應付。但如果不是高無極的首肯,自己是不會被免職的,高無極。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其實只要稍稍伸出手來,就可以搭救自己,完全可以不被潮水衝離岸邊,衝到更危險的地方。一張闊臉,兩隻大而無神的熊貓眼,常年累月都是一套中山裝,從不肯穿西服,這就是高無極。
傅梅想到這裡,不禁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對高無極,她從前是敬愛得要命,現在是鄙夷得要命。仇恨極容易使人改變對另一個人的看法,從前眼裡的優點將被挑剔得體無完膚,從前的恩情將被遺忘,取代感謝的是鄙視的抨擊。鬱怒的傅梅在完成了心理上的一場大革命後,決定實施一個刻毒而邪惡的計劃。——把高無極也拖下水來,使之成為一名落水者。這樣的話,在他出於求生的本能向岸邊游去時,自己也可以藉助他的力量游上岸來,他不可能再踢開自己,在水中求生的力量會戰勝一切,自己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出於無奈,事後也許會得到寬宥和諒解,誰叫你先無情呢?你無情我就無義。
其實,不是高無極無情,也不是市委常委班子成員無情,但終究無人敢與省委對著幹,誰南轅北轍地鬧騰倒黴的只能是自己。雙十謀殺案畢竟是震驚四方的大案要案,誰只要一個指頭捲進去了,而且這個指頭的確是不乾淨的,那麼,整個身子就會拔不出來。
程家卿的被逮捕、傅梅的被免職,無異於一次政治塌方。由雙十謀殺案引發出來的一樁樁醜聞,將使許多弊端和漏洞暴露無遺。弊端和漏洞一展現,上面的人會罵糊塗蟲,下面的人會罵腐敗分子。一樁樁醜聞,將像一記記悶棍,會打得市委灰頭灰臉。
誰會想到,一貫強大的傅梅並不是熱熟的鴨子,嘴硬不是她的特長。人常說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其實報復也是,她們的報復是一種不見刀光劍影的報復。她們身上的每一個軟軟的部位都是報復的武器,尤其是口紅抹過能滴得下血來的嘴唇。此番用來,恰逢其時。
傅梅知道自己脫不了干係,調查組找上門來是遲早的事,調查組決不會空手而歸,這一點她也很清楚。所以她覺得有必要將某些事講出來。既實施了報復,又可以減輕自己的罪責,她希望快點,越快越好。在等待欲擒故縱的一方比已經被擒更難受。
傅梅等待的那一天終於來了。那一天,來了四個人,雷環山、左處長,還有兩個穿制服的,一個文弱些,顯然是記錄員。
見到雷環山、左處長,傅梅如同見了親人一樣,強作歡顏,滔滔不絕他講了一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