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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瘦,我只感覺到一跟骨頭攀在手臂上。”他放慢步子配合她。事實上,他發現她很“弱”,不止心臟方面不太好,就連跑幾步路也會讓她喘不過氣來,而且,可以想見她是很容易感染風寒的,就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她似的。
她皺皺鼻。“如果你喜歡豐滿些,我會努力吃胖的。”期待的眼睛又望著他。
這種眼神十分熟悉。相識短短几個鐘頭裡,少說也有四、五次的“期待的眼神”看著他。他並不是有求必應的神祇,但——
“你想要什麼?”
“一起吃三餐好嗎?”地含羞帶怯的。“我們是五十步笑百步,劉伯說你也時常忘了吃飯,我們一起努力吃,至少再加個十公斤。”
顯然,老劉是趁著上樓放她旅行袋的時候,捉住機會出賣他的。她究竟有何魅力,讓老劉這元老級的忠僕陣前倒戈?
“璋雲!”湯競聲鼓著圓滾滾的啤酒肚。“一個下午跑到哪裡去了?非裔那兔崽子沒告訴你要相親嗎?沒關係,我們改到晚上去……”
“不關大哥的事,是我忘了。”費璋雲禮貌地回覆。“事實上,我不打算相親了。”
“不打算相親?”剎那間,湯競聲像是傻掉了。他的身材不算高,紅紅的鼻頭、胖胖的身軀,有點像聖誕公公,長相十分討孩子喜歡,就差沒馴鹿在旁。
“對,我有物件了,以後不必再煩勞叔叔費心了。”他心不在焉地說。
聞言,湯競聲傻呆呆地看著他,再茫茫然地移到韋旭日臉上。
“是她?”就憑這個從衣索比亞來的女難民?
“是我。我是璋雲的情人。”韋旭日大聲宣佈,顯得有些緊張,攀住費璋雲的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那副既侷促又逞強的樣子,就如同先前她對他談條件的時候。不,比起那時候還有一分警覺性。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寒毛豎立起來。
就像捍衛自己骨頭的小狗。
“你?你是誰?”湯競聲悻悻然地瞪著她。
“我叫韋旭日,叔叔。”
在花間,在林間,在視線所及間,到處可見支離破碎的屍首;在風中,在雨中,在每場夢境中,到處可聽吶喊: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費璋雲猛然張開眼。汗如雨下。
夢。是夢。
九年來日夜糾纏著他的夢境。
花希裴不瞑目。死不瞑目。藉著託夢求救。
“我要怎麼救你?究竟要怎麼救你,你才能解脫?”他低咆,蒼白的臉色在漆黑的屋內顯得格外可怕。
她究竟受到什麼樣的痛苦折磨?她的身子原就虛弱,心臟的負荷能力受不住太大的驚嚇;在爆炸的同時,她是先嚇得休克,或是先讓炸藥給炸得……
九年的日子他日夜企求是前者。昏迷了就什麼也不知情,至少,不會死得那麼痛苦。
他始終無法體驗那一刻,希裴究竟有什麼樣的知覺。是驚懼?或者,什麼都來不及感覺?
沒人能告訴他答案,連那兩個美國兇手都不能。
是他親手扛那兩個兇手進車裡,是他親自確定他們清醒,是他親眼目睹他們在爆炸聲中支離破碎的。
希裴受過什麼樣的折磨,他們也必須一一受過!但從沒想過,這世上竟還存著殺了希裴的兇手!
這就是希裴託夢的原因嗎?死不瞑目,還是怨他害了另一個女人——
等等,他的腳踩到的是什麼?
柔軟、渾圓,甚至類似骨頭的玩意——
“旭日?”費璋雲兇狠地低咆。
在整棟屋子裡,唯一算得上骨類動物的,大概就只有那個像小狗似的韋旭日了。
“嘎……被發現了。”砂礫磨擦的聲音在漆黑中出奇刺耳,卻又帶有幾分溫暖。
真是她!
“你在我房裡做什麼?”他咬牙,開啟床前的桌燈。床側下里著一團厚棉被,被裡露出張骨感十足的小臉。
她討好似的笑著。“我怕生嘛……”
“那也不該闖進一個陌生男人的房裡。”過去二十四年,她是怎麼完好地生存下來的?
“對我來說,你不算是陌生人。”她皺皺鼻。“我認識你八年,比起這棟屋裡的其他人來說,你是我最熟悉的人。”
“出去。我沒習慣與小狗似的女人共度一夜。”他刻意忽略她乞憐的眼神。
韋旭日將棉被抱得更緊。“我……我以前當然敢獨自一人睡,要不是你……自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