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慣出一個不事生產的敗家子,儘管很多家務活都被張紅衛交代給了鄰居白大娘,但上林覺得家務活對培養孩子的自主能力有效,且有助於鍛鍊他對家庭的認同感。
在兩人的通力協助下,屋子很快有了初步的模樣,再一次饒過木樁子,歪頭打量了下沉重的方桌,她喊:
“哎,那誰,他李哥,過來搭把手,你瞅你放的這桌子,忒不是個地方!也不怕起夜磕了?”
李長生一邊悶頭搬桌子,一邊納悶,就算我起夜,就算我磕了,那磕的是我,疼的也是我,關你女娃娃啥子事?
還有,這是我家,你女娃娃憑啥子在我家為所欲為?
等他想明白,環顧窗明几淨,從未如此整潔的家呈現在眼前,他突然想,好像我也不能罵她,更不能打她,我該把她怎麼辦呢?
想了想,走過去拎著秋上林的衣領,不顧她哎哎的叫,又一手拎著圓球似的秋下林,把兩個人丟出門外:
“狗拿耗子!”
秋下林一恢復自由立馬炸了鍋,跳起來就罵:“你才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打,我打,我打你家玻璃!”
打了半天,終究不敢說打他。
他跳起來就要回家拿彈弓,被上林一把抓住。她倒面色平靜,不疾不徐的敲敲門,半天裡面打來,不耐煩的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粗著嗓門問:“又做啥子?”
“我的碗。”上林眨巴著眼,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接過被粗魯的塞到手裡的碗,上林一腳擠在門框上,天真無邪的問:“下林,是不是打抱不平一定被忘恩負義?”
下林有點迷糊,但他儘管迷糊,卻也曉得點頭。他姐說的話一定有道理,就算沒有道理,也有道理。
李長生真想一巴掌把她拍死在地上,就像拍死一隻螞蟻。
但是他不能,如果真的拍死她,他就真成了她嘴裡忘恩負義的傢伙。師傅教他武藝不是為了讓他忘恩負義。
闔眼,說服自己努力忍耐,不過就是個女娃娃嘛。
“你究竟要做啥子?”
她笑嘻嘻:“牛奶都髒了。”
再闔眼,一百個耐心,問:“所以?”
“你浪費我家一碗牛奶,浪費是不對的,要遭天打雷劈的。”
他抬頭望了望天,冬日的太陽高高懸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確認晴天不打雷。就算雷劈,也不該劈他。
一千個忍耐的看著她。
“既然浪費了這碗,就不該浪費更多。下林,把剩下的牛奶端來。”眨巴眨巴眼看著李長生:
“他李哥,你不會再浪費吧?”
一萬個忍耐。
李長生默默數著,闔眼:“李長生。”
老子叫李長生,不叫他李哥!
清脆的:“長生哥哥。”
十萬個忍耐,他數著。
“李長生!”幾近咬牙切齒。
秋上林抿嘴樂:“長生。”乾脆利落,推開他進屋,熟門熟路的從床下拉出大紙箱,開始扒拉箱裡的棉衣。
一百萬個忍耐。
熱呼呼的一碗牛奶下了肚,他突然覺得,今天早上的太陽很暖和。已經很久沒這麼暖和的太陽了。
牛奶為什麼是熱的?
秋上林說,這屋裡真冷,我肯定要感冒,說不定還會凍死。
為了她不至於凍死,李長生不得不動手升火——從秋家搬了煤球過來。
她笑嘻嘻的扒拉挑揀他和姥爺的冬衣,不時展開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量來比量去,又嫌棄的放回。一百萬以後是多少?李長生不知道,但他覺得,他的忍耐被無限放大,再放大。拉長,又拉長。伸展,繼續伸展。
這個奇怪的討厭的小鎮,令人噁心的大院,為什麼住了一隻賴皮狗,而院裡的人好像都很喜歡這隻狗?
他覺的,一向黑白分明的世界,突然看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是同一件事,調查問卷~~~~
從昨晚到今天,有很多讀者都好心的加了群,並且熱心的幫我做了問卷
謝謝這些大人,不能一一具名,但我真心的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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