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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的親暱,要不然整個人怕都要與主任融合了。
見這個小姐如此不懂察言觀色,不知道在此時要離自己遠點,主任心裡大罵。好在王雨已經清醒過來,強帶笑容說了句:“那我先下池了。”便與主任擦肩而過。
這時王雨才算明白自己到了哪裡,摸摸口袋裡幾個硬幣,心想這裡哪是我來的。找個藉口逃也似地離開,衝出大門,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又犯起愁來:本來主任就瞧不起我,這下可好,撞破了他的秘密,這以後怕更難混了。
誰知沒過多久,主任就把他調回了急診中心,還在晨會上著實誇了他一通:小王這些天工作積極認真、學習很是刻苦,希望保持云云。
晨會過後,王雨覺得自己一下長大了不少,對主任的表現心領神會。暗自決定以後要跟主任等前輩打成一片,真正融入到他們的***裡去,那樣才能真正獲得信任,獲得更多的機會。今兒下班就找分在本市的幾個同學打牌去,老張醫生他們幾個時常說三缺一,練好技術自己就可以頂上。正沉浸在偉大的戰略構想中,一個大嗓門遠遠地吼了進來:“救命啊,醫生救命!”
宛如吹響了衝鋒號,導醫人員帶著病人直入內科搶救一室,他已經初步判斷是有機磷農藥中毒;護士們早就做好輸液輸氧等準備,一分鐘不到,病人已經躺在床上,身體各處接滿了輸液管、氧導管、心電監護導管……;醫生們迅速作出判斷,一條又一條指令接連不斷地下達,護士們迅速而有條不紊地執行著,整個搶救現場就象一條現代化的流水線。如果你是內行,就會覺得這種搶救過程多麼的流暢、多麼的優美。
我們的王雨自然是內行,他正欣賞著這種流暢美,肚子裡卻象吞了黃連,滿腹的苦澀。
身為急診中心內科的醫生,他應該也是流水線上的一員,而不是旁觀風景的觀眾。他抓著聽診器想聽,卻發現根本沒自己的位置,兩位主治醫師一邊一個聽著;他下了條口頭醫囑:阿托品5毫克靜脈推注,沒有反應,好象一個護士也沒聽見。他點名重複道:“小張,阿托品5毫克靜脈推注。”護士小張卻猶豫地看看他,轉頭望向主治醫師,主治醫師發出了一條相同的醫囑:“阿托品5毫克靜脈推注。”小張立即執行去了。
他自嘲地笑笑,乾脆去幫護士接洗胃機,卻被婉拒了:“不用,這是我們的事。”話雖說得客氣,可王雨總覺得能從那語調和眼神中看出潛臺詞:您就甭來添亂了您。
於是王雨只好站在一邊,忙碌來去的護士不時繞過他身旁。他發現自己擋了路,只好不斷轉移,漸漸地移出門外,驀然對上一個焦急的眼神,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和病人的丈夫一起站在門框邊,一左一右,活象一對門神。不同的是,自己手上還多了一副聽診器。
“醫生,不要緊吧?”五大三粗的男人搓著蒲扇般的大手,滿懷希望和恐懼地看著王雨。王雨嘴裡漫漫地應了句:“病情很重。”心裡卻無聊地猜想起女人喝農藥的原因:男人一手的老繭,一看就是苦力的幹活;家裡有農藥,肯定是郊區的農民;女人才20出頭,雖然面色蒼白、頭髮散亂,卻仍難掩秀色,整一朵插在牛糞上的鮮花;看來準是紅杏出牆,醋海興波了。
男人哪知道醫生心裡齷齪的念頭,仍追著說:“醫生,求求你救救杏吧。”
王雨無奈地低嘆一聲,誰來救我呢?敷衍道:“你放心吧,我們會盡全力搶救的。”
話音未落,“杏啊!”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自外貫入。聲調高亢尖銳,就象過年放的煙花飛天鼠,子彈頭拖個長尾巴的那種,點燃後尖嘶著一飛沖天,那尖嘶聲彷彿抓撓在心尖尖上,撓得鮮血淋漓,偏偏還頑固異常,許久都不肯平息,活活要把人撓得幾欲昏死過去方才罷休。
這一叫不打緊,醫生們久經哭鬧的大場面,還不覺得如何。急診中心的病人本就昏昏沉沉,有一些更是隻吊著一口氣,被這強大的“王者之哭”一激,那是立竿見影。有一個心力衰竭的老頭當即翻了白眼,只見進氣,沒了出氣。驚得陪護的家屬大哭大叫起來,連一貫處變不驚的醫生們也開始奔跑,跟閻王爺比起了速度。
好在這個月黑白無常獎金拿得少,辦起事來拖拖拉拉,醫生們總算快了半步。那邊農藥中毒的也初步穩定下來,老資格的醫生便坐到辦公室裡休息。王雨因為無事可做,也回到辦公室。老張醫生打了大半夜的牌,剛才又給那老頭做了幾分鐘心臟按壓,出了一身的汗,手臂酸脹,又累又火,向著主任抱怨道:“現在怎麼搞的,心臟按壓這種最基礎的事都要我們做,年輕醫生都幹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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