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信手落棋(三)(第2/3 頁)
的絕望。
“我並不想讓你失望……可,趙姑娘,我這個人早就爛掉了,太多毒太多藥,有些連倀鬼自己都不清楚是什麼,你……非我不信趙姑娘的醫術,倀鬼……她是藥谷小藥王,浸淫藥毒四十餘年,而姑娘,年紀輕輕……”
這話說出來,聽到尋常人耳中,或許就要說禍水不領情。
可趙呵卻道:“你在擔心這個?不,不一樣。如何跟你解釋呢?我想想……”
趙呵猶自思索,須臾,拿七殺作比。
“我說過,尋陽城敗在我手下的那個魔教人,你說她叫七殺。好,她年紀也不小了吧,習武少說也要有三十年,可她始終沒摸到門,在門外七拐八拐,就算練到死,也沒開竅,比不上我閉眼精進的一瞬。”
“你身上亂七八糟,什麼藥什麼毒都有,這不正是說,倀鬼那個人,根本沒開竅。是醫術這條大道沒有選她,那她就是叫神醫,她也比不過我這十八歲的年輕人,在醫術的造詣。”
趙呵表情淡淡,語氣卻異常堅定:“這就叫做悟性。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自誕生起,劍與醫,便向我敞開了兩條大道。我入了門,比那些在門外不信自己被大道拋棄,瘋癲失心的人高了不少。如此,你可信我能救你?”
禍水如木偶般愣著。
“招魂鈴,我捏碎了。”趙呵攤開手,裂開兩半的杯子已化作齏粉。
“早知我就留些痕跡,證明給你看。”趙呵拍了拍手,說道,“我已知道那骨鈴是如何得來的,它與你體內的蠱相連,再留著十分危險,我承諾過要治好你,豈能節外生枝,讓其他東西牽制你?我可萬不能功虧一簣,故而,這些不安的因素,我都會將它剷除。”
禍水的眼淚毫無徵兆的滾落下來。
是有溫度的,燙的。
很久……沒有體會過溫度的淚水從面頰劃過的滋味了。
這種感覺,就像活人。
這天下,活在平常日子中的人,都是這般哭的。
所以,這一刻,終於能夠流出溫熱眼淚的他,是不是也算……重回人間,做回了人。
他這滴淚,也把趙呵給哭啞巴了。
趙呵又撓起了頭。
“我是真心想救你。”良久,趙呵直愣愣道,“而且我能救你。”
這話下山前她不敢講,但下山後,她遇到的那些人,無論習武的還是掌權的,與她擦肩而過的剎那,她就知道,她遠遠在她們之上。
她忽然明白了,葉柳清為何會說,她可放心下山去,至於江湖排名,天下第幾,對她而言都無足輕重。
她的腳踏上人間的大地後,人就似頂破了天,撥開眼前的雲,靜靜俯瞰著地上的人。
她們所想所做,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想去湊熱鬧,想去看看,人間的人,都在做什麼,都在求什麼,在追逐什麼,在為什麼活。
世間也就兩種人,渾渾噩噩的糊塗人和自以為活清楚的糊塗人。
直到她看到了禍水。
他想被強行捆綁在這天地之間,在這人間無聲無息地做鬼,兩眼空洞,只剩疲憊。
在她伸手之前,禍水連求死都沒想過。
“葉子。”趙呵喚了一聲。
禍水怔然。
“信我就是。雖然你不信我,我也知你現在無處可去,只能隨著我走……但我不願你如此,這又與之前有何區別?我要你清清楚楚地信任我,願意跟著我,利用我,只要你為了自己,為了達成你的心願。”
“哪怕你的心願,是死。”
“我……”禍水垂眼,又一滴眼淚從他的睫毛處掉落,滴在他的袖口上。
泛白的毛邊布衣,洇出一抹不算圓的深痕。
趙呵與他推心置腹,也正因如此,禍水深吸口氣,眼淚湧出的同時,他說出了心中真正所想。
“我不是要求死,我所求不過是想……消失。”
“死了,也還是有身體,她們會看到我的臉,我的身體,會說原來他就是魔教的禍水,是引來家門不幸令家族蒙羞的不孝子……是個不知廉恥,不知被多少女人玩弄過的玩具……”
“若是能消失……若是死了,靜靜地消失,乾乾淨淨,什麼也不留下……”
“消失就好。”
“消失就好……就當我沒有來過,從未有過我。大家都忘記我,忘記我,乾乾淨淨……”
他像著了魔,像在囈語,傾吐著他心中入了魔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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