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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孟家這些年的門庭冷落,從側面反映出人們對於權力的崇拜,孟謹行依然堅信,任何干部只要信仰與初衷不變,有一顆為民謀福祉的心,都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官員。
所以,當某位副部級領導家屬為自己的兒子打招呼,在臨分配前夕頂替了他的留校名額,校領導委婉表明不能讓他留校的難處、承諾推薦他去燕京著名國企時,他乾脆毫不遲疑地提出,請學校推薦他報考西南省的選調生,他決定回西南工作,他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權力並非是用來尋租的工具,它真正的作用是造福百姓。
這一決定,無疑違反了父親的家訓,即使他滿腔熱血,卻也難免忐忑……
“旅客同志們……”
列車終於靠站停穩,孟謹行在列車播音員輕柔的提醒中跨出車廂,隨著人流走出車站,倒了兩輛公交在九坡路下車,走向建於八十年代中期的老市府宿舍二號樓。
二號樓是一幢簡易的連體小別墅,曾經住著孟清平和慕新華兩位副市長。
早年孤身在都江工作的慕新華經常來孟家蹭飯,孟清平一直視其為良師益友。
但是,伴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人事調動,一夜間,孟清平明升暗降、慕新華平步青雲,昔rì的同僚從此成為陌路。
而今,二號樓物是人非,已成為都江市委書記的慕新華,早已搬離二號樓,孟家的鄰居也是換了一家又一家,唯獨孟清平,堅守著二號樓,仕途越走越窄。
孟謹行看著自家亮燈的視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步走上臺階,抬手摁下門鈴。
孟謹言開門看到弟弟,似乎並不意外,退到一邊讓他進門。
55歲的孟清平正坐在餐桌前獨飲,方正的臉上佈滿yīn霾,對千里迢迢回家的兒子視而不見。
“爸,我回來了。”
孟謹行將行李放在門邊,到父親對面坐下,低聲問:“我媽上夜班?”
孟清平從胸腔裡發出一聲悶哼,像是確定,又像什麼也沒說。
“醫院臨時有個手術,媽晚飯沒吃就去了。”孟謹言接了弟弟的問題。
孟謹行點點頭,看著正值壯年的父親,頂著一頭早生的華髮低垂著腦袋獨自斟飲,他的心沉沉地往下墜,“我陪您喝一杯吧,爸。”
孟謹行起身去取杯子,孟清平卻突然抬頭,yīn沉著臉衝兒子的背影問:“你一定要走仕途?”
孟謹行僵立當地,不敢回頭看父親的臉,“您知道了?”
“你不至於認為你爸已經無用到連這都得不到訊息吧?”
“不是,爸,我……”孟謹行連忙轉身想解釋。
“別解釋,回答我的問題!”孟清平打斷兒子,目光銳利如鋒。
孟謹行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父親這種眼神,自他離開一線後,他的目光一直是內斂含蓄,甚至是缺少鋒芒的。
他穩穩神,到桌前放下酒杯,朝父親鄭重地點頭說:“想好了,我要入仕!”
孟清平的眸子很快暗了下來,重重地嘆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起身進了書房。
“爸……”
孟謹行追上去,被孟謹言一把拉住,她低聲說:“爸三天前聽說你在選調生名單裡,回來後把自己關在書房坐了一整夜,昨天一個人出去買了中華、茅臺回來,說是官場之中錯一步就步步錯,得幫你開個好頭才行。”
孟謹行聞言,鼻子猛然一酸,眼泛淚意。
孟清平就在這時拎著兩個大紙袋走了出來,走過兒子身邊朝他瞥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往門口換鞋。
“爸,我和你一起去!”
孟謹行快步過去,接過父親手中的紙袋。
孟清平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之sè。
在他眼裡,一個連如何爭取機會都不懂的人,即便坐上好的位置,因為xìng格使然,也難以長久。
反之,即便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到了懂得珍惜機會的人手裡,便是一步步走向高峰的階梯。
父子倆出門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位於濱江的省委機關宿舍,拜訪省委組織部幹部一處處長夏明翰。
夏明翰原是一名記者,後調到都江市委辦工作,卻因為年輕氣盛得罪了市委大秘,差點被髮配,多虧孟清平把他要到市府辦躲過一劫,其後不久雖然透過一位老同學幫忙去了省委,與孟清平少了接觸,但倆人之間也算得上有些淵源。
“老領導,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就是了,這麼熱的天你還親自